凌晨的添香楼,楼前红灯犹亮,莺声燕语未歇。三层高的楼阁,每间房都被红色的烛光照亮了。
冯铭轩打量一眼添香楼,翻身下马。
顺子和冯武将马拴在马桩上,大力拍打着朱漆大门,嘴里大声喊道:“熊二,快快开门!”
不一会儿,大门开了,虎背熊腰的壮汉双手抱胸,豹眼怒瞪道:“不要命了,敢来撞我添香楼的门!找茬子也得擦亮尔等的招子!”
“熊二,烦请你将熊妈妈喊起来,就说冯二少有事相求!”冯铭轩走到顺子和冯武身前道!
“冯二少?”熊二狐疑地打量着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人,“你是冯二少?我瞧着也不像啊!”
“别管我家爷像不像!”冯武没好气的道,“还有谁敢来添香楼冒充我家爷不成!让你喊熊妈妈就去呗!误了爷的事,看熊大收不收拾你!”
熊二伸出右手的大拇指,慢慢冲小武倒了个个儿道:“知道熊大能压我一头,算你厉害!冯二少,你稍等!”
大门又被关上了,冯铭轩理了理发髻,叮嘱道:“一会儿一间间房间仔细找过去,不要疏忽了!”
顺子和冯武露出苦瓜脸道:“二少爷,二少奶奶不会那么倒霉被卖来这里的!”他其实更想说,他们要是在嫖客的床上发现了……呸呸呸!二少奶奶是有福气的人,绝无可能!
不然,他们二房的天可就真的塌了!
没多久,添香楼的朱漆大门再次打开了。六名带着各种武器的打手簇拥着熊妈妈站在门里。
睡眼惺忪的熊妈妈,身着一袭红色的衣裙,她拿红色的丝帕掩饰着打哈欠,一双凤眼在冯铭轩脸上来回扫视几遍后,眼里露出了笑意,柔声道:“冯二少从不来我们添香楼,今日是来找姑娘寻乐子的,还是……”
“找姑娘的!熊妈妈!”冯铭轩对熊妈妈抱拳道,“实不相瞒,小可亲戚家的表妹昨日下晌在街上走丢了,我得来添香楼找人!”
“熊三!添香楼昨日可有买进新人?”熊妈妈把冯铭轩主仆三人迎进门,提高了声音问道。
“回妈妈的话,有三个,还关在杂物房里调教,并没有接客!”熊三恭敬的回话。
“冯二少,奴家陪您去瞧瞧,可有二少想找的人。”熊妈妈在前面带路,朝添香楼的后堂走去。
一路上,添香楼里的莺莺燕燕看到冯铭轩主仆三人,都忍不住抛来媚眼,娇声软语地招呼着。
主仆三人目不斜视,都在祈祷三个女子中有禾娘又不希望是禾娘,任一个良家女子,有卖入青楼的经历,只怕都是后半生挥之不去的阴影。
到了杂物房,里面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三个年轻的女子瑟缩在角落里,眼神惊恐又无助。
冯铭轩急切地走上前去,仔细打量着她们,他的心安定了,不是禾娘。
如若是娘子,定然会认出他来。
“恩人,救救我!恩人,求你把我带走吧!”一个女子扑上前,抱住了冯铭轩的腿,哭求道。
熊妈妈柔声劝慰道:“女儿啊!你在添香楼里穿金戴银,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恩人有事,你可要听话,快放手,别耽误了他的大事儿!”
“不不不!我不是你女儿,我不要穿金戴银,我要回家……”女子抱着冯铭轩的双腿更紧了,这根救命的稻草没有抓住,她就没机会了。
女子泣不成声,她被狠心的赌鬼阿爹抵债卖进了赌坊,又被赌坊卖进了添香楼。
“熊五!”熊妈妈只一句话,熊五上前掐住女子的后脖颈,女子松开了冯铭轩,软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新人里面没有禾娘,冯铭轩皱紧了眉头,又稍稍松了一口气,这复杂的心情真真是无以言表。“熊妈妈,小可还是想一间间房间找过去,只看一眼,只要不是小可要找的人,小可立即离开添香楼!绝不给熊妈妈惹麻烦!不然小可真是放心不下……”
“二少!你且看看,点上喜烛的房间里,客人正在洞房呢!二少此时进去寻人,这不太好吧!”熊六不高兴的道,扰了恩客的好事,他们添香楼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熊妈妈却摆了摆手,笑道“无妨!二少亲自来找的人看来不是一般人!”
她转头对熊六道,“就依二少,让他一间间房间看过去!”
这几年,她从冯二少手里买到的良缘红可谓是大赚了一笔。五两银子一斤的良缘红,她以五十两一斤的高价卖给了添香楼花魁的恩客。
每年一百斤良缘红,赚了足足二千两。
唯一可惜的是佳酿难得!今日转手送给冯二少的人情,对于她来说,得来简直就是易于反掌!
冯铭轩拱手道谢熊妈妈,带着顺子和冯武一起逐间房间寻找,熊妈妈则跟在一起同恩客们赔礼道歉,温柔的叮嘱女儿们使出浑身解数让恩客们消气……
小武成亲了,见到添香楼里花样百出的闺房之乐,脸上还是臊得慌。
顺子还没成亲,只觉得老脸发烫。
冯铭轩没有心思去关注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他只看一眼床上的女子的脸,立即移开了视线。
直到三层楼的最后一个房间,都不是禾娘,冯铭轩的心里安定了,谢天谢地娘子没有被卖到青楼,他脚软手软嘴里都急得长出了水泡。
回到一楼后堂,熊妈妈的院子里,熊妈妈娇声笑道:“今日二少要找的人,看样子是很重要的人!
这样吧,奴家再卖给二少一个好,外墙巷的龟奴那里,奴家让熊大带二少去瞧瞧,龟奴做事急躁。二少要寻的人没落入他手中则罢,如若不然恐清白不保了!
再者,如若人不在外墙巷。由奴家出面,吩咐城门脚行、水西门排帮、城南镖局、全是靠脚力、耳力吃饭的人,给出悬红……”
冯铭轩出言打断熊妈妈的话道:“黑道悬红是个好办法,只是需要提供女子的小像吧?”
“二少说得没错,有了女子的小像,才方便寻人啊!”熊妈妈见冯二少在犹豫,心里明白了几分,二少寻的人只怕是他的少夫人了。
这可难办了,当家主母如若被人掳走,这消息一旦传出去,必将在云城传得沸沸扬扬,这冯家的颜面可就全毁了。
熊妈妈眼珠一转,压低声音说道:“二少,奴家有个主意。您可先对外宣称是您府上的大丫鬟,卷走了少夫人的金银细软私自出逃,面相么不用说清楚,只说最醒目的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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