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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和公子回头去向马车夫吩咐几句话，王葵安则对桃三娘笑道：&ldo;请老板娘准备几个点心，我们吃茶。&rdo;

我蹲在核桃树下看蚂蚁做窝，看着他们进店去，那马车夫又驾着马跑了，应该是去接什么人。

我想看桃三娘做什么点心，便从侧面溜到后院去，却发现磨盘上摆了两竹筒，上面有红纸写了一个大字，我认得的，与茶庄门上的大字一样，竹筒内的是桃三娘新买回的茶叶吧，我也没在意。

过一会桃三娘从前面回来，我扒着磨盘问她：&ldo;三娘，要做什么？&rdo;

桃三娘道：&ldo;我刚和了面，卷上豆沙蒸一笼卷子，另外还有野鸭子肉，做成馅炸些面酥。&rdo;

我在一旁看着她忙活，豆沙卷实际很简单，就是把和好的面擀薄，上面铺满一层点了玫瑰糖卤的豆沙，然后卷起来再切成小段，上笼蒸就是了。不知道那位和公子今天会不会又耍一趟茶戏？我想到这，就觉得呆不住了，转身往前面去，当我踏进屋里时，店门口恰好也有两个花枝招展的女子进来，和公子站起身去迎接她们：&ldo;就等你们来了。&rdo;

王葵安忙不迭地作揖：&ldo;桂卿姑娘！爱月姑娘！&rdo;

二名女子缓缓地坐下，其中一个上下打量王葵安：&ldo;这位公子眼生啊，好像并不曾见过。&rdo;

王葵安如同获了珍宝似的忙答道：&ldo;两位是杨春阁数一数二的花魁娘子，小生我早想一仰芳容，只是还远不够资历啊！若不是和兄的面子，二位怎肯屈尊到此？&rdo;

两位女子听了他的话都以袖掩口笑起来，其中一个头簪红蓝二色宝石花、穿一袭紫衣、系金腰带的女子又转向和公子：&ldo;今天唤我们来有何赐教？&rdo;

和公子一边指点着书僮煮水，一边笑道：&ldo;昨夜我和王公子刚接了一埕夜露，今日打算尝尝新茶，便请你们来了。这么不断下着雨，你们待在家里也是睡觉罢了。&rdo;

杨春阁我好像听说过，是江都一带最有名的妓馆吧？据说建得金碧辉煌的，好像街坊哪位婶娘家里的亲戚在那里的二门做一个门房，每月除去工钱，单单赏银就有两。

书僮给众人奉上茶，紫衣女子拿起杯抿一口茶，笑说：&ldo;这雁荡山上的叶芽儿才发，就被你们采来了？&rdo;

王葵安惊羡叹道：&ldo;桂卿姑娘真神人也，一试便知是哪里的茶？&rdo;

和公子却道：&ldo;叶芽太嫩，反清苦了点。&rdo;

桃三娘端出豆沙卷和面酥，王葵安又连忙拿起筷子问那女子想吃什么，作势要夹给她，紫衣女子仔细看看碟子里：&ldo;什么馅的？&rdo;

桃三娘答：&ldo;鸭肉。&rdo;

女子皱眉摇摇头，又看看豆沙卷：&ldo;面食吃着烧心，不要了。&rdo;

王葵安顿时火大了，把手里筷子往桌面一拍，对着桃三娘大声嚷道：&ldo;再去做别的来，就没有精致点的？这么粗糙的东西给谁吃？当我们是什么人？&rdo;

我被吓了一跳，但桃三娘丝毫不恼，把两碟东西收回，并对王葵安陪笑道：&ldo;抱歉了，两位姑娘想吃点什么？&rdo;

那女子似乎也没料到王葵安会发这样大的火，便对桃三娘笑答道：&ldo;若有菱藕粉就蒸些糕吧，红豆糕也好。&rdo;

&ldo;是，这就来。&rdo;桃三娘说罢转身回厨房去，我见那和公子手端着茶杯，别过脸去与另一女子说话，对王葵安的举动充耳不闻。

我跟着桃三娘后面回的后院，见她不作声地就去拿出一包粉来，再和一些糯米粉和洋糖，按分量加水搅拌，我挨过去她身边，不敢说话只是支着头看她做，桃三娘一如平常那样对我说：&ldo;这是菱粉，去年四五月间的水红菱，把长老了的菱肉晒干研末而成的。&rdo;

&ldo;噢。&rdo;我答应道。

桃三娘把糕蒸下以后，前面李二又来回说王公子要吃杏仁酪，桃三娘点头道：&ldo;行，这个也简单。&rdo;

我在一旁忍不住问：&ldo;这人确是有点讨人厌。&rdo;

桃三娘抿嘴笑笑没有答我，自顾忙去了，我却犹自觉得愤恨不平，于是又溜到前头来，店里又来了几个歇脚喝茶的客人，我便帮着去倒个水什么的。王葵安那一桌人说说笑笑，两个女子又轮番唱了支小曲，我正无趣间，突然听得&ldo;砰&rdo;的一声响，两个女子接着惊叫起来。我转头望去，那王葵安竟倒在地上，脸色发青、牙关紧咬，全身不住地抽搐抖颤。

煮茶的书僮去扶他：&ldo;王公子……&rdo;

但王葵安双目倒插向上，只看得见眼白了，完全不省人事，且全身僵硬，根本拉不起他。

和公子赶紧附身去为他把脉，眉心一拧：&ldo;坏了！经脉壅滞，这是痰迷心窍，这病来得凶险，得快把他送去大夫那，施针或许才能好。&rdo;

众人都慌了神，王家的小厮更是两腿发软，跪在王葵安身边喊他，可王葵安的唇也已经白透了，口角也流出涎来，十分吓人。

另一个小厮却机灵点：&ldo;我去找大夫来，让马车回去接员外！&rdo;

和公子也点头：&ldo;快去吧，快去吧！&rdo;

桃三娘闻声也跑出来看了看，赶忙回去，不一会又捧出一碗浓浓的姜茶水：&ldo;刚好我烹了一点，给他灌下去试试。&rdo;

但王葵安的牙关咬得紧紧的，何大拿一把汤匙好不容易才撬开他的嘴，然后王家的小厮那勺子给他灌姜茶，灌不到半碗，他才喉间一阵作响，当下呕出许多痰水来。

桃三娘又让李二在后面厨房搬出一块平时压腌菜缸的旧门板来，让人们把王葵安放到门板上躺下，王葵安呕完几口，身体便软一些了，嘴唇也缓过来一点颜色，但脸上还是青白。

不一会儿谭大夫被请来了，掰开王葵安的眼皮看看，把过脉，便拿出几根银针往他的手上扎了，又写个方子让小厮跟他回药铺去抓药，临走拔针时，王员外也赶来了。

一看见王葵安这幅模样，王员外忙问谭大夫情形如何，谭大夫摇头说没有大碍，不过也是奇怪，他这样子像是受惊而气机逆乱所致，原本他的脾胃就不好，造成体内水湿不化，聚而成了痰浊，所谓惊则气乱，痰浊或随气逆，一时蒙蔽心窍因而发病的。

小厮一旁道：&ldo;公子刚才好好的，坐这喝茶说话根本没受惊吓，根本没来由就倒地上了。&rdo;

王员外没法，向姓和的拱手道：&ldo;累及和公子了。&rdo;

男子摆手：&ldo;先把葵安送回家中才是正事。&rdo;

于是众人把王葵安连门板抬上了马车，又另外找人雇车送那两位女子回去，小厮正在交付桃三娘点心钱，王员外正迈腿上车之际，却听见车里王葵安一声大喊：&ldo;爹！&rdo;

然后就看见王葵安忽然从马车上冲出并跳下地上，把王员外撞得个陀螺似的差点摔倒，幸好小厮扶住，我躲在桃三娘身后，却看得清楚，只见他跺着脚朝着王员外继续喊：&ldo;爹！供桌上的三堆香灰还在那里！要出大事了！&rdo;

王员外被他吓懵了，叫身边小厮：&ldo;快去把他按住。&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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