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啊!”纪若云受够了纪和的沉默,“你说啊!陛下最爱我了!”
她掐住纪和的脖子,将稀薄的氧气赐予面前一脸冷淡的纪和,“说呀!”
纪若云的声音拉的又尖又长,妒火燃烧了脸颊的甜美,只剩下了疯狂。
“陛、陛下,最爱、爱你……”纪和被掐的喘不上气,被迫地说出这些话来。
被羞辱的神色和难堪的神色交织着接替了纪若云掐住脖子的手,勒的纪和心脏砰砰跳,好像快要爆炸。
“是了,臣妾也最爱您了,”纪若云露出蜜意的笑靥,像个小女孩般,娇羞地拿袖子遮住自己半边脸蛋,丝毫不在乎纪和脖子上泛出青色的掐痕,“臣妾这就回去陪您,臣妾最近学了‘雪鸽烹’这道菜色,做法可不简单,今日臣妾就准备好,明日还请陛下好生品尝。”
她站起身,拍了拍衣裳,推开了纪和,拿起另一块手帕擦拭手指,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到这个点了,本宫是该回去为陛下准备次日的饭菜了,陛下在皇后那里收到的折磨,就由你母妃我爱的汤菜来安慰。
哦,这‘雪鸽烹’若是有剩的,本宫便让陛下遣个小太监送你点补补身子。”
“母妃是最爱你的,连新学了什么菜色都记着你的,”纪若云轻描淡写地说道,“别让你母妃我再失望了,本宫就先回去了。”
纪若云用完人就丢,丝毫不客气,扭着腰、哼着歌就离去了。
只甩下纪和孤零零地坐在地上,还有神情恍惚的周潋光躲在墙壁后面。
周潋光和因为数据猛然高攀而跑出来的子系统面面相觑,终于,子系统没憋住,给周潋光来了句,“这你妈。”
“你妈。”
“系统没有人类学上的母亲,综上所述,你妈。”
“我妈早离世了,你妈。”
一人一统斗起嘴来。
“宿主,你们人类的多样性还有待我学习好久好久的,”子系统感慨了一句,“我要回去继续学习了。”
周潋光无语凝噎,目光转回安静一个人待着的纪和身上。
按照前世的观念来看,23岁的纪和不过也是个刚刚步入社会的年轻大学生罢了,但他所遭受的折磨,却非常人能所比。(除开修仙者,其实这个古武世界的非修仙者们寿命也比较长,只是由于阶级问题,平民的寿命相对短暂,而贵族会活得更久。纪和在这个世界来说也是个年轻人)
有人会说,他生来高贵,受皇室的荫蔽,就要承受更多的磨砺和责难。
周潋光却想回答,此言并非错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道理是每个生于皇室儿郎女子都该懂得道理,但也请允许他们为自己留下一片可以肆意撒欢、休息的栖息地,他再怎么成熟、理智、强大,也不过还是小时候稚嫩声音说着“我要破世间一切疑案”的小孩儿。
他也是人,他也会累,他也想寻求一个温暖的怀抱,只是他的父亲给不了他,他的母亲也不在乎。
“小和,”周潋光心疼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随着齿间呢喃的名字流露出来,“小和……”
纪和孤零零地坐在空无一人的室内,他颤着手拿起褪下的上衣,将自己被打的青紫的上身裹住,偌大的空间里,回响着他落寞而无助的发问。
“我做错了吗?”纪和道,他的眼眶湿润泛红,犹如萧瑟秋风中被卷起而无力逃脱的枫叶,“我坚持我的初心错了吗?”
“祖父贸然打着我的名义做着令人不齿的勾当,却在我的得知劝告后,反而得寸进尺,”纪和喃喃的声音带着一触即碎的脆弱,“母妃不体谅我的难处,还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我向祖父低头,甚至对我做出这种事情来……若是大哥在……大哥定然会保护着我……”
纪和脸上流下珍珠般在光线下闪耀的明亮地泪珠,浅浅的一滴泪水,带着无穷无尽的悲伤和孤独划入他高高扬起的脖颈,没入他衣衫。
摇晃的烛光不知道模糊了谁的视线,似乎将这般场景化作千年的笔触,一笔一笔涂抹在眉下、心上,纪和现在得不到的理解,只能随着时间的滚轮、历史的翻篇,留给后人来评价功过是非。
“顾文韬更是被花花银两迷住了读书人的骨气,同我那祖父沆瀣一气,甚至不惜做戏‘分家’来掩人耳目,”纪和伸手捋了一把发丝,“大家都疑心我亦是此事的一分子,只是上蹿下跳唱着贼喊做贼的好戏,谁会真心实意地相信我,除了大哥……”
他身上旧时的伤口在晕黄的灯光下舒展了枝条,拼尽全力在层层大雪的负压下,绽开着名为“纪和”的珍贵花朵。
“我还苦苦坚守着我的初心啊,为何全都弃我于不顾?”纪和揪紧了衣襟,“大哥、大哥、大哥……小和只有你了。”不要让小和失望啊。
周潋光听的心悸,看的心疼,他带大的弟弟,怎么会落到几乎称得上“众叛亲离”的地步来?
霎时间,周潋光为自己对纪和不好的怀疑和揣测感到愧疚和歉意。
是他只是看了几封截下来的信件,就妄自断定纪和变了,把纪和打上了“叛徒”“心机怪”的标签。
是他给纪和亲手加上了刻板印象和难以逃脱的框架,他为自己的所思所想而感到不齿。
万幸的是,他还没来的及将这些事情说出口来,纪和还没有受到他相信的人的再一次伤害,他还有机会。
按着纪和的精神状态,周潋光几乎不敢想象若是自己对着纪和说出了严苛到刻薄的痛斥,纪和会怎么做——自己不就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周潋光神色变换,若不是顾及着场合不对,就恨不能立马冲出去好生安慰几句。
“是谁在偷看!”
纪和猛地出声,一下子对上了周潋光因为慌乱而略显呆滞的眼神。
他如同蓄势待发的捕食的黑豹一样,盯住了那双眼睛就死死地不肯放过,他站起身,不顾及身上又飘落的衣物,露出精瘦的上身来。
手腕翻转中,一把黑色的陨石匕首被牢牢地握在手心中。
哥哥,你被我捉住了。
就不准再跑掉了!
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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