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哥,你可算醒了!"带着哭腔的呼喊从门口传来。学徒小六跌跌撞撞冲进来,粗布短打的衣襟上沾着铁屑,怀里还抱着开裂的陶碗,"陆锋那狗东西没把你怎么样吧?"少年颤抖着将碗递上前,里面浑浊的药汤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白色。
赵莽扶着斑驳的砖墙起身,靴筒里的铁锭硌得小腿发麻。他摸出那枚从淬火池带回的铁锭,月光流淌在铁锭表面细密的气孔上,宛如无数双窥视的眼睛。淡黄色的斑点星星点点嵌在凹痕里,凑近鼻尖还能闻到若有若无的硫磺气息,那是足以让火炮炸膛的致命毒药。
"小六,"赵莽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最近工坊进出的铁料,可有异样?"他的目光扫过墙角堆积的铸铁模具,三年前父亲被定罪时,这里也堆放着同样泛着青灰色的劣质铁锭。记忆突然闪回那个血色清晨,父亲被铁链拖走时,腰间的铸铁锤磕在青石板上,溅起的火星照亮了老人倔强的侧脸。
小六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躲闪:"三天前晋泰商行送来的那批铁料...徐老师傅偷偷验过,说里面掺了东西。"少年突然攥紧拳头,"赵哥,是不是和三年前...一样?"
工坊外传来更夫梆子声,已是三更天。赵莽握紧铁锭,断面的棱角割得掌心渗血。淬火池底死者脖颈的透甲锥、裴云琅衣角的硫磺粉末、陆锋腰间的狼头玉佩,所有碎片在剧痛中逐渐拼凑完整。他想起诏狱里散落的卷宗,萨摩藩密信上"火山硫配比"的字迹,与眼前铁锭上的黄色斑点完美呼应。
"去把徐老师傅请来。"赵莽将铁锭塞进小六手里,金属的凉意让少年打了个寒颤,"再找些朝鲜商人带来的火山硫样本,越快越好。"他转身走向锈迹斑斑的熔炉,火光在他满是伤痕的脸上明明灭灭,映得眼底的恨意愈发浓烈。
当徐达后人佝偻着背跨进工坊时,赵莽正用风箱鼓动火苗。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瞪大——炉膛里跳动的火焰泛着不正常的青蓝色,那是铁料中硫磺超标才会出现的异象。"这铁...这铁不对!"老人颤抖着摸向铁锭,布满老茧的手指抚过气孔时,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和当年...和你父亲用的铁..."
"是同一种。"赵莽截断老人的话,从怀中掏出染血的布条,上面是他在昏迷前用指甲刻下的密信内容,"陆锋勾结晋商,用掺硫铁料制造火器。他们要的不是兵器,是将士们的命。"他的声音突然拔高,惊得梁上的寒鸦扑棱棱乱飞,"三年前父亲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他们用铸铁失误的罪名杀了他!"
工坊陷入死寂,只有炉火噼啪作响。小六突然跪地,磕得青砖咚咚响:"赵哥,我们该怎么办?"少年眼中闪烁着泪光,"那些在前线拼命的弟兄,用的都是这种会炸膛的火器..."
赵莽望向窗外浓稠的夜色,月光不知何时已被乌云遮蔽。他摸出靴筒里藏着的半截银簪——那是金素妍在火场留给他的唯一信物,此刻簪头的碎玉在黑暗中泛着冷光。淬火池的青白色雾气、诏狱里摇曳的烛火、父亲临终前的血字,所有画面在脑海中轰然炸裂。
"铸刀。"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却坚定如铁,"用最好的铁,淬最烈的火。"赵莽握紧银簪,将它狠狠掷入熔炉,"我们不仅要查出真相,还要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炉火骤然暴涨,映得三人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成战旗的模样。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军器局的烟囱升起浓烟,新的铸铁锤敲击声混着更夫最后的梆子声,惊醒了沉睡的大同城。而在暗处,一场关于铁与火、正义与阴谋的较量,正随着熔炉中翻涌的铁水,渐渐沸腾。
锈火重燃
月光像被揉碎的银箔,透过军器局工坊破碎的窗棂洒落,在赵莽满是伤痕的脸上投下斑驳阴影。他倚着冰冷的铸铁台,指尖反复摩挲铁锭表面细密的气孔,那些蜂窝状的凹痕如同溃烂的伤口,无声诉说着劣质铁料的罪孽。
"赵哥,这铁..."小六攥着铁锭的手微微发抖,少年清澈的眼底泛起恐惧,"和三年前您父亲用的不一样。"
赵莽摇摇头,喉结滚动着咽下腥甜。他想起诏狱里陆锋把玩火铳的阴鸷眼神,裴云琅月白长衫上沾染的硫磺痕迹,还有淬火池底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你去把徐老师傅请来,就说我有急事相商。"他将铁锭递给小六,看着少年匆匆离去的背影消失在巷口,终于忍不住捂住断裂的肋骨,剧烈咳嗽起来。
工坊角落的风箱还在微微晃动,仿佛还残留着父亲打铁时的余温。三年前那个雪夜,父亲也是在这里,举着质地均匀的"无硫铁锭"对他说:"好铁才能铸好枪,军器人的良心,比这铁水还烫。"可如今,同样的工坊里,却藏着足以让万千将士送命的毒瘤。
更鼓声惊起檐下寒鸦时,徐老师傅佝偻着背跨进门槛。老人戴着的老花镜边缘缠着布条,浑浊的眼睛在烛光下眯成细缝:"听说你从诏狱活着出来了?"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铁锭,布满老茧的手突然颤抖起来。
赵莽将铁锭推过去,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工坊里格外刺耳:"徐伯,您给掌掌眼。"
烛光摇曳中,徐老师傅举起铁锭,凑近烛火。昏黄的光晕里,铁锭表面的淡黄色斑点如同恶疮般醒目。老人突然剧烈咳嗽,布满皱纹的脸涨得通红:"这铁锭里至少掺了三成硫磺!"他的指甲深深掐进铁锭,"如此劣质的材料,造出的火器不炸膛才怪!"
工坊陷入死寂,只有烛芯爆裂的声响。赵莽想起父亲被斩那日,刽子手的鬼头刀落下时,老人脖颈间飞溅的血珠在青砖上绽开,像极了此刻铁锭上斑驳的硫磺痕迹。
"当年你父亲坚持不用劣质铁料,"徐老师傅摘下眼镜擦拭眼角,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怕是挡了某些人的财路,才遭此毒手!"他突然捶打工作台,震得铁钳叮当作响,"裴云琅的晋泰商行这几年独揽军器局生意,每次送来的铁料都..."老人的声音戛然而止,苍老的面容瞬间布满恐惧。
赵莽握紧腰间的铸铁锤,锤头的凹痕硌得掌心生疼。他想起陆锋腰间若隐若现的狼头玉佩,想起阿鹤在晋泰商行雅阁甩出的淬毒金针,所有碎片在脑海中轰然拼凑。"他们要的不是兵器,"他的声音低沉如雷,"是用将士的命,填满自己的钱袋!"
工坊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六撞开门冲进来,粗布短打浸透冷汗:"赵哥!裴云琅的车队往城西去了,车上装的木箱...都渗着黄粉末!"
赵莽的瞳孔骤缩。他抓起铁锭揣进怀里,铸铁锤的铁链在腰间哗啦作响:"徐伯,劳您守着工坊。小六,带我去追!"
夜风吹灭烛火的刹那,赵莽在黑暗中摸到父亲遗留的火钳。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想起父亲最后的叮嘱,想起淬火池底死者指缝里的硫纹玉佩。当月光再次照亮他的脸庞时,少年眼中燃烧的不再是愤怒,而是淬了血的决心——这场用铁与火编织的阴谋,该有个了结了。
玉碎惊局
军器局工坊内,油灯昏黄的光晕在墙面上摇曳,将赵莽和徐老师傅的身影拉得扭曲变形。赵莽的心中燃起熊熊怒火,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年前父亲被斩的画面与今日淬火池的惨状在脑海中不断交织。终于,他颤抖着从怀中取出半枚硫纹玉佩,重重放在满是铁锈的工作台上。
"徐伯,您见多识广,可认得这东西?"赵莽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压抑的愤怒。玉佩表面樱花瓣的刻痕在烛光下若隐若现,边缘残留的暗褐色血迹已经干涸,却依然刺目。
徐老师傅扶了扶老花镜,凑近细看。当他看清玉佩上的纹路时,原本布满皱纹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手中的放大镜"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老人的嘴唇剧烈颤抖,浑浊的眼中满是惊恐:"这......这是琉球王室的信物!"他的声音发颤,仿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这种玉佩只有王室宗亲或最亲信的家臣才能持有,寻常人根本不可能拥有!"
工坊内陷入死寂,只有炉火偶尔的噼啪声打破沉默。赵莽感觉心脏在胸腔中狂跳,一种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他想起裴云琅月白长衫上沾染的硫磺粉末,想起陆锋把玩火铳时眼中的阴鸷,所有零散的线索在这一刻如潮水般涌来。
"难道说,晋商与琉球人勾结,在铁料里掺硫磺,就是为了削弱明军战力?"徐老师傅突然抬起头,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他们用劣质铁料制造火器,让将士们拿着会炸膛的火炮上战场,这是要置大明于死地啊!"老人激动得咳嗽起来,布满老茧的手死死抓住工作台边缘,"你父亲当年坚持要用好铁,断了他们的财路,所以才......"
赵莽一拳砸在工作台上,震得铁钳、铁钉纷纷掉落。三年前的冤屈,今日的阴谋,像两把重锤狠狠敲击着他的心脏。他想起父亲被押赴刑场时,在青砖上用血写下的那个"硫"字;想起淬火池底死者脖颈插着的透甲锥,指缝里残留的硫磺碎屑;想起诏狱里陆锋腰间若隐若现的狼头玉佩。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个可怕的真相。
"好一个借刀杀人之计!"赵莽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闪烁着复仇的光芒,"他们用大明将士的鲜血,为倭寇和后金开路!"他握紧拳头,指甲刺破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裴云琅、陆锋,还有幕后那些人,我定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徐老师傅颤抖着握住赵莽的手,苍老的声音中带着坚定:"孩子,当年你父亲走得冤,如今这真相,咱们就算拼了老命,也要大白于天下!"老人转身从柜子深处取出一个木盒,里面是泛黄的图纸和笔记,"这是你父亲留下的,他生前一直在研究空心铸铁法,说这样造出来的火器又坚固又轻便。或许,这些能帮上忙。"
赵莽小心翼翼地翻开图纸,父亲苍劲的字迹映入眼帘,仿佛看到老人在昏暗的油灯下,通宵达旦研究铸炮技术的身影。图纸边缘还沾着些许铁屑,那是父亲毕生心血的见证。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复仇的怒火与对父亲的思念交织在一起,化作更坚定的信念。
就在这时,工坊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六气喘吁吁地撞开门:"赵哥!裴云琅的车队正往沙门岛去,车上装的木箱都打着晋泰商行的标记!"
赵莽眼神一凛,将图纸和玉佩收好:"徐伯,您留在这儿继续研究这些图纸。小六,咱们去沙门岛!无论如何,不能让这批货出海!"他转身走向门口,腰间的铸铁锤随着步伐晃动,在地上投下坚毅的影子。
夜风吹过,熄灭了工坊的油灯。黑暗中,赵莽握紧父亲留下的图纸,朝着沙门岛的方向大步走去。他知道,前方等待他的将是一场恶战,但为了父亲的冤屈,为了大明的安危,他绝不退缩半步。而那半枚硫纹玉佩,将成为揭开这场惊天阴谋的关键钥匙。
明暗双生
军器局工坊的油灯将赵莽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布满裂痕的砖墙上扭曲变形。他的拇指反复摩挲着硫纹玉佩的断口,冰凉的玉石上,樱花瓣的刻痕像一道未愈的伤口。裴云琅沾着硫磺的长衫下摆、陆锋腰间若隐若现的狼头玉佩、淬火池底死者手中的透甲锥,所有画面在脑海中疯狂旋转,终于拼凑出一幅令人胆寒的图景。
"徐伯,您看。"赵莽突然转身,将玉佩举向跳动的烛火,"晋泰商行的货船、琉球王室的信物、还有掺硫的铁料..."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发颤,"他们在用大明将士的命做交易!"
徐老师傅的手剧烈颤抖,老花镜滑到鼻尖:"倭寇用劣质火器削弱明军,后金趁虚而入...这是要里应外合啊!"老人突然剧烈咳嗽,布满老茧的手抓住赵莽的手腕,"你父亲当年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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