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五口齐齐整整去李国英家吃杀猪饭。
李国英等她们回来了才杀最后一头猪是有道理的,因为姜爱华跟她订了半头猪。
农村人家养了一年的年猪最少也有三百多斤,杀完后除掉内脏水分,足有两百多斤肉,四块钱一斤,一头也就一千块钱出头,家里务农为生的李国英家就指着这几头年猪换钱过年呢。
姜爱华一订就是半头,五百多块钱呢,整个上社村就她家订最多。
农村的肉好啊,基本是谷物青菜喂养长大的,没有什么瘦肉精膨化剂,大锅肉一煮,方圆五六米的地方都能闻到肉香。
无论是煎、炸、烤、腊、炖,哪种烹饪方式都能做出美味,吃不完的可以全部做成腊肉留着明年开春慢慢吃。
姜爱华一家家门都没进就被邀到了李国英家里,进门就看见院子里一个大锅,里面炖着大骨酸菜,陈树生正围着围裙炒韭菜猪血,旁边还放着一堆准备炒的生肠、猪肝、猪心、大肠、猪腰,看见姜爱华他们走进来,陈树生连忙进屋端出来一大锅粥:“饿不饿?饿了先喝碗粥,里面全是猪杂,可香了。”
罗家珍跟李国英这两年越走越近,姜爱华他们不像在别人家那么客气,嗷嗷叫着就去拿碗盛粥,喝了一口,直接就竖起大拇指:“就是这个味!做梦都想着!”
总共炒了十来个菜,两家人吃得肚子滚圆,差点要扶墙走。
吃完饭后,开始分肉,整头猪从中间分开,一上称,145斤,肥肉足有寸厚,姜爱华表示非常满意。
陈树生打趣:“够不够?不够再给你分一半?”
他若敢卖,姜爱华还真敢要:“真的假的?你要是不留这么多,都给我。”
陈树生跟李国英一愣,他们今天才杀年猪已经是最晚的了,村里人基本上都已经买完肉了,他们本打算姜爱华要一半,剩下的一半没人要他们就只能自己吃了,结果她竟然还能要?
那当然是要卖的,半头猪也有七八十斤,三百多块钱呢!
所以最后姜爱华拉回了近两百斤的肉,陈树生帮她们切好一块一块地堆在大簸箕里,李国英帮着罗家珍一起把过年要吃的留下来冻着,剩下的都做成腊肉满满地挂了一走廊。
村子里的年味已经很
浓了,到处都能听到鞭炮响的声音。
第1o1章
简单地休息过后,姜爱华三人马上就开始大扫除。
家里只有姜成才一人在家,他又要伺候养鸡场,忙得脚不沾地,哪里有时间搞卫生?
没办法,母女三人一起上阵,把屋里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特别是厨房油烟多,花了几个小时才清理干净。
第二天就是年三十,一大早起来继续昨天没忙完的活,姜成才杀鸡宰鸭,忙忙碌碌地准备祭祖的事,罗家珍跟姜家两姐妹则忙着喂鸡、贴对联贴窗花,又把院子里新落下的雪全扫干净。
上社村的习俗,初一到初五都是不能搞卫生的,初五送财神后才能打扫房间院子。
今年是丰收的一年,准备的年货比去年丰盛了一倍不止,姜爱华提着满满一篮子的菜从后院的菜地里回来,抖了抖水鞋上的泥,进客厅里倒了一杯水,悠然地坐着门口喝茶。
看着廊下那一长排吊起来晒的肉,看着在井边戴着斗笠在拔毛的姜成才、拿着扫把在扫雪的姜丽华、在厨房里做糍粑小吃的罗家珍,心里涌起巨大的满足感。
这是她重生回来的第三年,虽然一路上遇到了很多困难,但三年的时间,她家已经过上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日子。
而且她有信心未来会越来越好。
等存够了钱,县城的房子还有铺面就可以建起来了,到时装修好,她准备让姜成才夫妻也一起搬到县城里住。
完全远离上社村的环境,让他们见见别的世面,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再纠结没有儿子传宗接代的事?
虽然现在村子里无人敢再鄙夷的眼光看待她家,但她知道她离开上社村的脚步只会越迈越大,跟他们的贫富差距越来越远,到时村子里拈酸含醋的声音只怕小不了。
人就是这样,最好大家的日子都过得差不多,差不多富,也差不多穷,日子才过得去,如果有一方乍然富贵,必定有人会看不顺眼,到时生事的就多了。
姜爱华虽然内心已经足够强大了,但还是怕姜成才跟罗家珍听多了风言风语,又把目光转回到非要生个儿子上来。
要知道,生完月华后,姜成才可是被迫结扎了的。
否则上辈子怎么会生出罗家珍借种这样令人不耻的事来!
但他们就算是冒着被世人嘲笑的风险,浸透在骨子里的封建传统还是占据了他们思想的上风,为了生一个儿子竟然跟村里一个老光棍做交易,借种生子!
罗家珍再次怀胎十月,这次真的生了个儿子出来,夫妻两人以为他们终于把责任了了,姜家终于有后了!
他们以为世人会理解他们迫切地需要一个儿子传承的良苦用心,却没有想到此举不但没有博得半分同情,反而是铺天盖地的谩骂、唾弃、鄙夷、嘲笑,无数负面情绪如山崩如海裂,尽数倾倒在他们夫妻二人面前,而那个出来“借种”的老光棍更是违背了他的“承诺”,跳出来指证罗家珍的儿子是跟他生的,要求儿子认祖归宗,最终姜成才承受不住压力,投河自尽。
如此奇耻大辱下,姜爱华没办法原谅罗家珍,而招赘的丈夫正好抓住机会,趁机把她逼回了本家,从此她的人生就陷入了对方织好的蜘蛛网里,一辈子不得挣脱……
姜爱华眼神里闪过一抹冷意,她绝对不可能再让悲剧重演,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姜成才夫妻也带走,到一个更加宽容、更有余地的地方去生活。
世人总是指责城里的人没有人情味,住在对面的邻居也可能几十年不相往来,人情淡漠得可怕,但姜爱华却觉得这样的环境更适合姜成才跟罗家珍。
虽然她觉得以自家目前的条件来,姜成才跟罗家珍重蹈覆辙的可能性变得很小很小,但她脑子里那根一直提着的筋却放不下,生怕自己一个大意,父母又走了上辈子的老路。
正沉思间,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了姜子杰急促的声音:“妈妈我来拿,你让我拿。”
李翠红道:“很重的,你拿得动吗?”
姜子杰道:“我拿得动,我拿得动,我要亲手拿给大姐……”
姜爱华一笑,这小家伙,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过来,要跟她邀功呢!朝院子门口看过去,李翠红跟姜子杰的身影果然出现了,姜子杰手里还吃力地拎着一个篮子,看见她,连忙大声道:“大姐,我给你送鱼来啦!”
篮子里是一条已经杀好的大鱼,足有四五斤重。
“婶,你们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姜爱华连忙迎上去。
姜子杰大声道:“大姐,我爷爷说你家今年没空打鱼,这条鱼已经杀好了,是送给你们家吃的,大伯,爷爷叫你动作快一点,十一点钟就要上山烧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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