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的湖面上空,璀璨光束骤然升腾,飞速冲击到夜幕中央,轰然炸裂。
七彩烟花如泼洒的星河,碎了宁静夜色,也撞进他的心脏。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瞳孔倒映着漫天绚烂烟花,和他砰砰地心跳声重叠在同一节奏里。
所有的酸涩,寒冷,横亘于他们之间无形又宛如天堑的距离,都在此刻被这铺天盖地的光华彻底淹没。
“好看吗?”
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好似带着温热的呼吸,真真切切响在他的耳畔。
贺年忘记了回答,目光追随着烟花,直到最后一朵余烬消散,喃喃道:“好看。”
他想描述更多,想诉说内心的震撼,想表白自己的悸动,却发现此时此刻他的语言有多么贫瘠。
烟花散尽,夜幕重归寂静,指余下空气中淡淡的硝烟气息。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才刚过去一秒,贺年便开始回味那瞬间的感动来。
耳边忽然传来一丝笑意,温软的,不易察觉的,独属于方颂安的。
如同羽毛一般扫过他心尖。
“贺年同学,入职快乐。”
第34章
邮轮顶层的全景套房里,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江景与漫天烟火交织出一副盛宴。
邵熙云坐在窗边,指尖玩着一只打火机,沉默地看完整场烟花秀。
谢修远窝在他对面的沙发里,晃了晃桌上的酒,打了个哈欠。
“不知道是哪家的少爷小姐,下这么大本钱哄小情儿开心。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大好的夜景跟你在这干坐着。”
邵熙云冷冷瞥了他一眼。
“窗开着呢,嫌闷自己跳下去爽爽,没人拦你。”
然而谢修远那句无心之语却像一根细针,精准刺入他心底。
在泗江上放烟花,邮轮是最好的观赏位置,这场烟花秀到底是谁放的?为谁放的?
心里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沉吟片刻,他忽而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他声音平静道:“陈少爷,今晚泗江上动静不小啊。”
听筒对面传来模糊的笑语。
“哟,邵总,这是打电话跟我来炫耀来了。要说你们家小方总,对你可够好的,这一场烟花十好几万,就为了哄你开心,有老婆就是好啊……”
耳边轰然响起一阵尖锐的轰鸣,后面的话被耳鸣吞噬,邵熙云挂断电话,指节用力到发白。
他可真他妈有病,早就猜到的答案,还非要亲手揭开方颂安盖好的幕布,听着别人一字一句,生生凿进他胸口。
目光落向远空,他的眸色比夜色更沉,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修远,帮我个忙……”
习惯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不知什么时候,方颂安下班后,已经对家里亮着的灯毫不意外。
贺年穿着围裙,从厨房里冒了个头出来:“你回来啦。”
方颂安倒了杯水,靠在吧台边,看着家里悄然发生的细微变化。
这些天来,贺年蚂蚁搬家一样,一点一点把他的东西挪了进来。
这套房子的装修风格是暗调,灰黑为主。但现在,灰色的真皮沙发旁边,站着一棵被剃了寸头的发财树,墙上挂着几缕茏葱的悬挂绿植,餐桌中央摆着一个素白花瓶,插着新鲜的白玫瑰和满天星,这是她家里从来没见过的风景。
厨房里飘来的香气引诱着她的胃在蠕动。
有科学研究表明,胃是情绪器官。
她的胃今天好像很开心。
连带着她也感觉不错。
厨房里锅铲挥得火热,她回过头,抿了一口水,看着灶台边的身影,没什么诚意地道:“要帮忙吗?”
贺年戴了一条发带,正把配菜下锅,闻言微微向她这边转过一点头,眼睛却没有离开锅。
“不用,还有最后一道菜,快了。”
方颂安便没有动,安静地欣赏着他的做饭时的样子。
发带束缚住头发,露出他的额头,平日里乖乖的顺毛翘了起来,眉眼整个露出来,才发现贺年的长相其实很凌厉,只是平时放下头发,才显得气质温和。
这样看上去,好像和他19岁时一模一样,一点都没变。
不知是不是她的视线太直白,还是厨房的新风系统坏掉了,温度太高。
贺年的颈部悄然泛起薄红,一点点蔓延到他的脸颊和耳根。炒菜的手有些僵,目光却一直盯着那口锅,不敢多看她一眼。
方颂安唇角的笑意几乎藏不住,但为了自己的晚饭,她还是放下杯子,默默转身走出厨房。
客厅之外,书房也未能幸免。添了一把椅子,书架的空档上多了几本陌生的专业书,连她的书桌一角,也盘踞着一盘小小的绿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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