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的石门被重重撞开,裴云琅手持折扇,带着数十名黑衣死士鱼贯而入。他的目光落在熔炉中跃动的青焰上,瞳孔骤然收缩:“好个赵莽,居然真让你参透了双层铸炮术!不过...”他冷笑一声,折扇指向赵莽,“一切都到此为止了!”
死士们如潮水般涌来,赵莽挥舞铁钳迎战。滚烫的铁水在混战中飞溅,灼伤了他的手臂,鲜血滴落在地,却浇不灭他眼中的怒火。余光瞥见一名死士举刀砍向熔炉,赵莽心急如焚——一旦熔炉被毁,所有的努力都将化为泡影!
千钧一发之际,徐老师傅突然抄起一旁的风箱,将滚烫的铁砂泼向敌人。老人嘶吼着:“我徐家世代为大明铸炮,今日就算死,也要护着这希望之火!”然而,他毕竟年事已高,一名死士趁机挥刀刺向他的后背。
“徐老!”赵莽肝胆俱裂,奋力掷出铁钳。铁钳带着呼啸的风声,精准地击中死士手腕,救下徐老师傅一命。但这也让他露出破绽,裴云琅抓住机会,甩出暗藏的锁链缠住他的脖颈。
“赵莽,你输了。”裴云琅狞笑着收紧锁链,“看着吧,等这熔炉被毁掉,你和你父亲一样,都将成为历史的尘埃!”
就在这时,熔炉中的青焰突然暴涨,仿佛感应到主人的危机。赵莽看着那熟悉的光芒,阿鹤在火海中的笑容再次浮现眼前。不知从哪来的力量,他猛地挣脱锁链,冲向熔炉。裴云琅大惊失色,想要阻拦,却被暴涨的青焰逼退。
赵莽双手探入熔炉,在常人难以忍受的高温中,硬生生捧出一块泛着青芒的铁锭。炽热的温度瞬间灼穿了他的手掌,鲜血渗入铁锭,却让那青芒愈发耀眼。他怒吼着将铁锭掷向裴云琅,巨大的冲击力将对方撞飞出去。
“撤!”裴云琅捂着胸口,狼狈地爬起来,“赵莽,你别以为这就完了!京城等着你的,是更可怕的陷阱!”
看着敌人远去的背影,赵莽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徐老师傅颤抖着为他包扎伤口,望向熔炉中依然跃动的青焰:“孩子,你做到了...带着这改良之法去京城,让那些奸贼知道,正义的怒火,是永远无法被扑灭的!”
赵莽握紧拳头,掌心的伤口传来钻心的疼痛,却比不上心中燃起的熊熊烈焰。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前方等待他的,是更加凶险的朝堂斗争。但只要这青焰不灭,只要阿鹤的信念还在,他就会一直走下去,直到阴谋彻底粉碎,直到真相大白于天下。
淬魂之战
"快!准备水淬!"徐老的吼声如惊雷炸响,震得熔炉旁的铁砂簌簌作响。赵莽猛然回神,掌心的冷汗混着铁屑,在父亲遗留的铸铁锤上凝成暗红的痂。眼前通红的炮管正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表面细密的气孔吞吐着硫磺燃烧的幽蓝,像极了阿鹤最后被火焰吞噬时,樱花刺青在皮肤上扭曲的模样。
淬火池的青白色雾气突然翻涌,仿佛地底沉睡的巨兽正在苏醒。赵莽抄起浸透冷水的麻绳,与三名工匠同时发力。当滚烫的炮管轰然浸入池水的刹那,水面腾起遮天蔽日的白雾,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池底沉淀的铁渣被气浪掀起,在雾中划出流星般的轨迹。
记忆如沸腾的铁水般翻涌。赵莽握紧铸铁锤,看着池面泛起的青白色涟漪——千羽在地道里塞给他图纸时,染血的指尖将图纸边缘晕成暗红;金素妍在军器局废墟中甩出银簪,寒光划破裴云琅的面颊;还有父亲被斩时,脖颈的鲜血溅在铁锭上,凝成永不褪色的锈斑。这些用生命铸就的记忆,此刻都化作熔炉中跳动的火焰,灼烧着他的每一寸神经。
"成了!"徐老的欢呼穿透白雾。老人颤抖着抚摸炮管表面细密的龟裂纹路,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双层铸体没有崩裂,硫磺侵蚀被彻底隔绝!赵百户,你父亲的空心铸铁法...真的成了!"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传来剧烈震动。密室石门轰然炸裂,裴云琅带着数十名倭刀武士闯了进来。他的月白长衫沾满海盐,翡翠扳指在火光中折射出阴鸷的光:"好个徐达后人,居然真让你们复刻了永乐年间的铸炮秘术!"他抬手示意,武士们立刻将淬火池团团围住。
赵莽将铸铁锤横在胸前,炮管余温透过粗布衣灼烧着后背。他瞥见裴云琅腰间新换的硫纹玉佩,突然想起阿鹤临终前用血在甲板上划出的半朵樱花。"想要图纸?先过我这关!"他的怒吼惊飞梁上寒鸦,锤头带起的劲风将率先扑来的武士刀刃生生砸断。
混战中,一名忍者甩出淬毒锁链缠住徐老。赵莽分神的刹那,裴云琅的折扇已抵住他咽喉:"赵百户,你以为守住炮管就赢了?"他突然挥扇指向淬火池,两名武士抬着硫磺桶倒入池中,"让你看看,改良铁水遇见纯硫会怎样!"
池水瞬间沸腾,青白色雾气转为诡异的幽蓝。赵莽感觉后背传来灼痛,改良后的炮管在硫磺侵蚀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千钧一发之际,他想起阿鹤密函里夹着的半片紫菜——那是倭人火山硫遇水即凝的特性。"快,用海水!"他扯下衣襟浸入淬火池,海水与硫磺接触的瞬间,池面腾起一层黑色结痂。
裴云琅的脸色骤变:"不可能!"他疯狂挥扇,武士们的攻势愈发凌厉。赵莽的手臂被倭刀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却死死护着炮管。恍惚间,他听见阿鹤在火海中的声音:"记住,真相...比性命更重..."
铸铁锤与倭刀相撞的火星中,赵莽突然将铁锤砸向池边的排水口。海水倒灌的轰鸣中,他抱起滚烫的炮管冲向裴云琅。改良铁水在剧烈晃动中迸发青芒,如同一头真正的蛟龙挣脱枷锁。裴云琅惊恐地后退,却被炮管前端的青焰燎着衣摆,在惨叫声中滚入火海。
当最后一名武士倒下时,晨光正刺破密室穹顶的裂缝。赵莽瘫坐在淬火池边,看着池面漂浮的硫磺结痂,想起父亲在日记里写的话:"好铁需经百炼,正义终会淬火成钢。"徐老蹒跚着递来染血的图纸,上面阿鹤用朱砂画的樱花,在朝阳下红得像火。
远处传来明军的号角声,赵莽握紧铸铁锤站起身。炮管表面的青芒与初升的太阳交相辉映,那些用生命换来的记忆,此刻都化作他眼中永不熄灭的火焰。他知道,带着这尊凝聚着无数人心血的火炮,带着阿鹤未竟的遗愿,自己终将在京城掀起一场真正的风暴。
火铸忠魂
试射场的黄沙被烈日炙烤得发烫,蒸腾的热浪扭曲着远处的地平线。改良后的虎蹲炮静静卧在铸铁炮架上,泛着冷冽的青黑色,炮身刻着的"以血淬火"四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每个笔画都像是用生命镌刻而成。赵莽蹲下身,粗糙的手掌抚过炮身细密的龟裂纹路,那里沉淀着父亲的遗志、阿鹤的牺牲,还有无数工匠的血泪。
"赵百户,火药调配完毕!"小六抱着特制的火药包跑来,少年晒得黝黑的脸上满是兴奋,"按阿鹤姑娘密函里的配比,掺了朝鲜火山硫改良剂!"
赵莽郑重地接过火药包,指尖触到布包上残留的硫磺颗粒,恍惚间又看见阿鹤在火海中抛来密函的身影。海风卷起她素白的裙裾,染血的银簪在烈焰中划出最后一道光。他深吸一口气,将火药包缓缓塞进炮膛,特制的陶制弹丸紧随其后——这弹丸内部中空,夹层灌注了徐达秘传的柔钢。
"所有人退后!"徐老师傅拄着龙头拐杖,白发在风中飞扬。老人浑浊的眼睛里闪着泪光,死死盯着那尊凝聚着几代人心血的虎蹲炮。当年先祖徐达未能完成的双层铸炮术,如今终于在这群铁骨铮铮的汉子手中重现天日。
赵莽握紧引火绳,喉咙发紧。他想起沙门岛冲天的火光,想起阿鹤被锁链缠住时决绝的眼神,想起父亲被斩时手中紧攥的铁锭。那些记忆如同一把重锤,狠狠敲击着他的心脏。"点火!"随着一声令下,引火绳触到药捻的瞬间,整个试射场仿佛凝固了。
刹那间,炮口喷出的火舌如同苏醒的蛟龙,瞬间吞噬百米距离。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十丈外的铁甲靶轰然炸裂。飞溅的铁屑在空中划出银色弧线,阳光穿透硝烟,照亮了断面——再不见往日细密的气孔,而是呈现出均匀致密的金属光泽,那是真正的精钢品质。
"成了!真的成了!"徐老师傅激动得老泪纵横,颤抖着抚摸炮身,"这炮身扛住了爆炸冲击,弹丸穿透率至少提升三倍!赵百户,你父亲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欢呼声中,赵莽却怔怔望着远处的残骸。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炮身上腾起白烟。这一刻,他终于兑现了对阿鹤的承诺,让那些用生命换来的秘密不再蒙尘。但胜利的喜悦中,却夹杂着深深的悲痛——为父亲,为阿鹤,为所有死在阴谋中的冤魂。
然而,喜悦并未持续太久。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数十骑快马卷起漫天黄沙疾驰而来。为首之人身着锦衣卫飞鱼服,腰间狼头玉佩在阳光下泛着幽光——正是陆锋。
"赵莽,私造兵器,意图谋反,该当何罪?"陆锋勒住马缰,火铳直指赵莽眉心,"这所谓的改良火炮,不过是你勾结倭寇的新证据!"
赵莽缓缓站起身,铸铁锤不知何时已握在手中。他的目光扫过陆锋身后,果然看到裴云琅躲在士兵中间,摇着折扇冷笑。"证据?"赵莽突然大笑,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悲愤,"陆锋,裴云琅,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掩盖真相?"
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的伤疤——那是在沙门岛为保护密函留下的印记。"阿鹤用命换来的密函,徐老将军祖传的铸炮秘术,还有这尊用血泪铸就的虎蹲炮,就是最好的证据!"赵莽举起铸铁锤,指向天空,"今日,我便要用这火炮,轰开你们的阴谋!"
陆锋脸色阴沉,正要下令动手,突然,天边传来一阵悠扬的号角声。所有人转头望去,只见一队身着玄甲的骑兵浩浩荡荡而来,军旗上"徐"字迎风招展——是徐承业将军率领的宣府精锐。
"陆锋,锦衣卫滥用职权,意图谋害忠良,该当何罪?"徐承业手持玄铁长枪,目光如电,"赵百户改良火炮,利国利民,谁敢说半个不字?"
局势瞬间逆转。陆锋脸色铁青,却不敢轻举妄动。裴云琅见势不妙,悄悄拨转马头,却被小六带人拦住退路。
赵莽望着手中的铸铁锤,又望向那尊泛着青芒的虎蹲炮。硝烟渐渐散去,阳光重新洒落大地。他知道,这场战斗远未结束,但至少,他们用铁与火铸就的正义,已经开始绽放光芒。而阿鹤,那个勇敢的女子,一定会在天上看到这一切。
烽烟未熄
试射场的欢呼声如浪涛翻涌,工匠们抛起沾满铁屑的头巾,徐老师傅颤抖着用袖口擦拭眼角老泪。改良后的虎蹲炮仍在散发灼热气息,炮口残留的硝烟与黄沙纠缠,在空中勾勒出扭曲的纹路。赵莽却恍若未闻,怔怔地望着远处升腾的硝烟,那灰黑色的烟柱笔直向天,恰似阿鹤葬身火海时,最后一缕飘散的素白衣袂。
“赵哥!这炮的穿透力比寻常火器强三倍!”小六举着断裂的铁甲残片冲到跟前,少年脸上的煤灰被汗水冲出蜿蜒痕迹,“那些掺硫的黑心货,在这铁疙瘩面前就是废铁!”
赵莽机械地颔首,手掌抚过炮身“以血淬火”的刻痕。凸起的字迹硌得指尖生疼,记忆却不受控地倒带回沙门岛那个血色黎明。裴云琅翡翠扳指裂开细纹时,嘴角扬起的癫狂笑意;陆锋扣动火铳扳机前,眼中转瞬即逝的阴鸷寒光;还有阿鹤被火焰吞噬前,奋力抛出密函时决绝的眼神,都在这一刻化作滚烫的铁水,在胸腔里翻涌灼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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