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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第1页）

今天趁着赶路的空隙，李明达喝完了水，眼瞧田邯缮的疲乏劲儿还没缓过来，就没有立刻叫大家赶路，继续歇一歇。闲来无事，她就无聊，打眼瞧房遗直，就想起她之前撂下还没问的事。

&ldo;听说你博议多闻，读万卷书，那可知这山里有什么可吃的东西？&rdo;

房遗直听公主这问话，就知道她话外有音。便是自己能回答得出来这个问题，公主只怕还会有其他更刁钻的问题难为他。

房遗直摇了头，回李明达道：&ldo;书上没写这些。&rdo;

&ldo;难道你什么事儿都要从书上知道？&rdo;李明达反问。

房遗直这下确认了自己先前的预感，点墨般地眸子却不知为何亮了起来，他看着李明达，温和地笑了笑，坦率承认：&ldo;遗直就是个书呆子，公主切莫要高看了我。&rdo;

&ldo;你要是书呆子，这天下就没有聪明人了。若真是书呆子，我的吩咐你怎么不乖乖回禀，反而瞒着我？&rdo;李明达觉得自己有点胡搅蛮缠了，但房遗直温和毫不慌张的反应，令她反而更加想挑衅。

房遗直垂眸，唇边带着一抹弧度，这时候他的侧脸尤为好看。就像暴雨之后，阳光从云层里拨开阴暗，不夺目，却是暗色之中最引人注意的光。

&ldo;你怎么不说话，和你聊天好累。&rdo;

&ldo;公主在和遗直聊天？&rdo;房遗直抬首又看李明达，却是再也难忍嘴角的笑意，转即好看的笑就在他脸上绽放。他从不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便是与人接触，微笑只是点到为止，出于礼节，但此时此刻却破例了。

&ldo;我们这不就是在聊天么，不然要怎么聊天，用手指脚趾？&rdo;李明达无辜问。

房遗直忍不住笑出声，用饱含笑意的眼睛回看李明达，&ldo;原来公主在和遗直聊天，遗直还误为公主是在刁难，便觉得少说话，少惹公主生气最好。倒是遗直小气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遗直跟公主赔罪。&rdo;

房遗直正经行礼。

李明达愣了愣，目光澄清见底，她慡快的坦率道：&ldo;我就是在刁难你，刁难聊天，不可以么？&rdo;

房遗直怔，应声：&ldo;可以，遗直之幸。&rdo;

&ldo;那就解释一下，你为何不把有关王长史善后的事告诉我，害我当时白担心，还以为会露破绽。&rdo;

房遗直：&ldo;遗直正是听了公主的吩咐办事。公主当时交代的时候，告知右遗直负责，自行处理和审问。便想着这件事只要最后办妥当了，交代公主就好，此为遗直知错，有所疏漏，必要跟公主道歉。公主若还兴趣了解，遗直便这就可以把经过讲给公主。&rdo;

&ldo;事情都发生了，不用讲，我都知道了。&rdo;李明达看一眼房遗直，瞧他还笑，也不知怎么就话不过脑子，或许是房遗直的笑她忽然看不顺眼了。总归她张口就警告房遗直，以后有情况时刻回报。

房遗直忙应，又问李明达是不是他这边什么情况都要回报。

李明达深知房遗直此人最擅诡辩，如果说自己准许他大事回报，小事放过，他肯定到时候定会对自己隐瞒的东西又找理由。

遂李明达对房遗直嘱咐，一定要&ldo;事无巨细&rdo;回禀。

&ldo;好，&rdo;房遗直忽然止了笑，蹙眉默了下。

&ldo;怎么了？&rdo;李明达问。

房遗直：&ldo;那遗直订亲成婚这种事，也要和公主回禀么？&rdo;

李明达微微张大眼，知房遗直是故意，遂干脆告诉他：&ldo;回！&rdo;

&ldo;遗直懂了。&rdo;房遗直垂下眼眸，嘴角的笑容复现。

李明达瞧他心情不错，看看四周，除了尉迟宝琪时不时地朝这边瞅两眼，大家都忙着喝水解乏，也没什么人顾及这边。遂开口直接问房遗直，告诉他那日在泰芜县客栈，她有亲耳听到尉迟宝琪的胡言乱语。

但对于这&lso;胡言乱语&rso;的内容，李明达并没有直接表明是尉迟宝琪说了房遗直心仪她的话。因当时是房遗直和尉迟宝琪一同归来，尉迟宝琪会说出什么话，凭房遗直一定会思虑到，所以也不必去明说。

&ldo;胡言乱语，不知乱语什么了？&rdo;

房遗直竟然故作不知。

李明达脸热了，也不想继续聊下去，只道：&ldo;也没什么，就几句废话罢了，不用计较。&rdo;

&ldo;宝琪很少胡言乱语，他的话看似放荡不羁，但多数时候都是真的。&rdo;房遗直看着李明达离开的背影，刻意说明着。

不能回头。

……

树下谈话三日后，李明达一直无法去直视房遗直。

房遗直倒像是什么惊人的话都没说出过一样，每天有点小情况，就打发落歌，真的在事无巨细地回禀给李明达。连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吃什么，一些很细节的东西他都说，其实真的可以不用说。

李明达觉得自己没事给自己找麻烦。但她却不能出尔反尔，才挺了三天就改变主意，反倒让房遗直笑话，遂硬扛着，忍忍就是。不过随着次数增多，李明达竟然渐渐习惯了，觉得听听房遗直的日常行程，了解一下他日子过得如何无聊苦闷，也挺有趣的。

&ldo;贵主，奴觉得房世子是故意和您杠呢。让落歌每天碎碎念叨他家主人这些破烂事，叨扰贵主的罪过，他们担当的起么。&rdo;田邯缮终于听不下去了，忍不住道。

&ldo;等着看，我就不信他真有秘密的时候，真敢事无巨细地和我说。&rdo;李明达小声对田邯缮道。

田邯缮立刻转了话锋，极力附和李明达现在说法，&ldo;对，到时候拿他一个大错，贵主再好好收拾他，看他还敢不敢猖狂！&rdo;

剩下的路不远，今日天黑前定会赶回长安。

李明达降了骑马的速度，在后面悠悠地晃着，看着房遗直的背影，跟田邯缮正经道：&ldo;你说朝中到底是谁和王长史有关联？当时听房大郎回禀的口气，他似乎很意外。&rdo;

&ldo;贵主既然好奇为何不问，还特意嘱咐房大郎不要告知您？&rdo;其实好奇心谁没有，这事儿田邯缮早就好奇了。

&ldo;长安城内的权贵，我都知道，且大半数我都与他们有过来往。&rdo;

田邯缮恍然大悟，&ldo;公主是怕这件事和您相熟的人有关，您知道了反添烦恼？&rdo;

&ldo;王长史之妻，乃是杜如晦之女。&rdo;李明达道。

田邯缮这下彻底明白了。杜如晦次子杜荷，尚城阳公主。城阳公主乃是贵主同母的亲姐姐，且与乐公主相比，贵主与城阳公主的感情更为深厚。这道理很简单，长乐公主年纪长，出嫁早，贵主其实与她并未曾在宫中一同生活相处过，但城阳公主却不同。

&ldo;也不知十六姐回没回京师。&rdo;李明达叹道，她坠崖刚苏醒的时候。城阳公主正陪着外放做官的杜荷，山高路远，就是得了命令回来也得大半年。李明达离开长安前，听说父亲说会考虑把杜驸马调回，也不知而今下没下令。

&ldo;会如公主所愿，奴瞧圣人也想念城阳公主。&rdo;田邯缮安慰李明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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