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秉宣抬手敲门,突然的敲门声让包厢内的众人都是一愣,原本正紧张的气氛也陡然一滞,江广坤下意识的以为是服务员在敲门,嘴里骂了一句服务员来得真不是时候,转头吩咐着另外一人,“永超,你去开下门。”
被叫永超的男子点了点头,绕过黄海川身边时,男子多看了黄海川一眼,眼神同样带着挑衅,他们几个年轻人是一个圈子里面的,自然是同气连枝,黄海川说的话虽然是冲着刘东海去,但也间接的是在打几人的脸,除了江广坤有个当秘书长的叔叔,他们几人的父辈都是正科到副处这一层次的干部,黄海川说刘东海的父亲来了都没资格给他敬酒,这话听在他们耳里,委实也是刺耳的很,那不亚于在说他们几个也没那个资格。
“黄兄弟。”江广坤吩咐完,目光再次落到黄海川身上,眉毛一扬,“我现在是对你客气,所以还叫你一声黄兄弟,但你要是不给东海赔礼道歉,那就是不给我们兄弟几人面子,到时候我就不是叫你黄兄弟了,你自个掂量一下。”
江广坤说着话,眼里闪过一丝寒光,那意思等若是在警告黄海川,如果不对刚才的话赔礼道歉,后果自负!
“我说你们是怎么了,好好的一顿饭弄成现在这样。”赵子青站在中间,看着双方,心里也是憋闷的很,今天这顿饭是她张罗的,如今变成这样子,她的心情能好得了才怪,而且两边都是她的朋友,姑且不说她看江广坤不顺眼,但刘东海和她关系还凑合,起码她觉得比江广坤看起来顺眼多了,当然,最主要的是刘东海父亲也不过是个副处级干部,民政局那种部门又没法跟交通局比,所以刘东海在她面前也不会像江广坤那样表现得高高在上,优越感十足的样子,所以两人玩得还算可以,这也决定了两人关系不会太差。
而黄海川和宋致刚才说的话又是冲着刘东海去的,所以赵子青此刻不是一般的为难,她肯定不能让宋致吃亏,但又不能让刘东海寒心,这一下也把她难住了,不知道怎么办,但她站在两边中间,却是打定主意要平息事态的。
江广坤和赵子青不过是各说一句话的功夫,掐着时钟算也就是那么几秒钟,此刻那叫永超的男子开了门后却是直接愣住,他并没把门全打开,以至于包厢里的人都没注意到门口站着谁。
男子在发愣,邵明却是瞪起眼来,心说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不懂事,这会还不赶紧把门让开,愣是堵在门口,邵明有心想呵斥一声,但想到里面还坐着黄海川,邵明也不敢放肆,江秉宣都没出声呢,他急个啥。
“你是吴永超吧?”出人意料的,江秉宣竟是认得对方,只不过江秉宣的语气也不是十分肯定,但他能叫出个名字来,显然也是有点印象的,这也是因为江广坤平常就跟着那么几个人玩,江秉宣将江广坤这侄子当成亲生儿子看待,对江广坤平日里交的朋友也有所关注,知道都跟哪些人在一块,所以江秉宣能凭着印象叫出吴永超的名字来。
江广坤叫出吴永超的名字,吴永超才回过神来,神色激动,“江……江叔叔,您知道我?”
“知道,当然知道。”江秉宣笑了笑,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眼神已经越过对方往门里面瞟进去,要不是不知道黄海川在里面是怎么一回事,他哪有心思跟对方讲话,早就直接进去了,这会江秉宣才猛的想起应该先发短信问问侄子才是,他今晚的表现实在是没有半点平时的行事风格,已经进退失据,涉及到头上的官帽子,他又如何能保持平常心?
“永超,你在跟谁讲话。”吴永超站在门口说话已经引起包厢里的人注意,江广坤感觉到另一个声音有点熟悉,出声问道。
“哎呀,瞧我傻站着干嘛。”吴永超听到江广坤的话,拍了下自己额头,赶紧把门全打开,自己也侧身让到一边,“江叔叔,您请进,请进。”
门一打开,江秉宣就看到里面的黄海川了,此时黄海川正站在桌旁,面朝着门的方向,他那侄子也站着,斜对着黄海川来着,江秉宣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此刻也顾不得多想,堆着一张笑脸朝黄海川走去,而江广坤见到是自个那当秘书长的叔叔进来,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头抬得愈发的高了,鼻孔朝天,由里到外都是傲气,对着江秉宣的神色才变得正常,快步迎了上去,“叔,你是来找我的吧,真巧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吃饭。”
“黄市长,我听邵明说您也在这里吃饭,过来敬您一杯。”
江广坤走向自家叔叔,江秉宣却是迎向黄海川,两人的话几乎是同时说出来,江广坤见叔叔没有理睬他,而是对着黄海川陪着笑脸,江广坤一下就愣住,再仔细听一下江秉宣的话,江广坤整个人就傻了,本来不算大的一双眼睛,眼珠子瞪得都快掉出来,可想而知,江广坤此刻是有多么的震惊,身体有点不听使唤的颤抖着,内心已是翻江倒海,谁能告诉他眼前这一幕不是真的?
不只是江广坤,包厢里响起了好几声吸气的声音,显然,江秉宣对黄海川的称呼让在场的一干小年轻惊呆了,赵子青更是吃惊的捂着小嘴,看着黄海川的眼神满是不敢置信。
江秉宣没注意到侄子的异常,至于包厢里的其他小年轻,江秉宣连去理会的心思都没有,他一门心思都在黄海川身上,见黄海川没回应,江秉宣又笑道,将江广坤拉了过来,“黄市长,广坤是我侄子,没想到您会跟他认识。”
江秉宣兀自不觉异常,一旁的邵明却是旁观者清,眼珠子扫了一圈,邵明将在场众人的神色都扫入眼底,登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事实……好像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个样子?邵明心里头还在琢磨着,黄海川已经开口说话了,一脸戏谑的看向江秉宣,“原来他真是你侄子呀,我还以为是假冒的,看来这年轻人没吹嘘。”
“肯定是我侄子,如假……嗯,吹嘘?”江秉宣后面的话生生咽了下去,眼里闪过一丝狐疑,听黄海川的口气,有点不对?
“江秘书长,你侄子不错,很不错。”黄海川笑着拍了拍江秉宣肩膀的,转头看了看宋致,“我们走吧,留在这里可是不受欢迎。”
“市长,我送您。”邵明眼疾脚快,迈着步子就跟在黄海川后面,边上的江秉宣还没反应过来。
回过神,江秉宣也快速跟了出来,留着包厢里一干年轻人面面相觑,此时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愣是没有一个人说话,这会众人也只有一个想法,人家刚才确实不是把牛皮吹破天,而是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江秉宣和邵明一起将黄海川送上车,黄海川神情淡然,也没再和他说什么,江秉宣却是感觉到了,黄海川对他疏远的感觉更明显了,这让江秉宣欲哭无泪,目视着黄海川的车子远去,江秉宣急吼吼的返回侄子所在的包厢,“广坤,你怎么会和黄市长一块吃饭?”江秉宣看着侄子,说是在询问,但语气更像是质问。
“叔,我……我不知道他是黄市长啊。”江广坤撞墙的心思都有了,“是子青的朋友,今晚这顿饭是她张罗的,我只是帮忙在这里订包厢而已。”
江秉宣顺着侄子的目光看过去,看到赵子青时,江秉宣眉头皱了一下,大概记得面前这漂亮的小女娃是赵楷的女儿,“你和黄市长认识?”
“我…我也不认识,我只认识他旁边的那女的,那是我公司的同事。”赵子青摇了摇头,神情还有点恍惚,脑袋还有点错觉,往日让人敬畏的江秉宣这会似乎也跟普通人没啥两样了,面对比他级别更高的人,一样是卑躬屈膝。
“那你们刚才是怎么回事?”江秉宣这话却是冲着侄子江广坤问的,黄海川最后那一句话状似在夸奖他侄子,江秉宣却是知道要正话反听,否则也不会是那样子。
江秉宣等着侄子回答,江广坤嘴巴嗫嚅着,支支吾吾的没敢将刚才的事情说出来,他就算是再傻,也知道自个捅了篓子了,那个看起来只比他们大了几岁的市长,竟会是市长,那可是市长啊!江广坤哀叹着,他竟然去威胁要对市长不客气,还能有比这更悲剧的事吗?面对叔叔的询问,江广坤又哪敢说实话。
“江叔叔,我们不知道他是黄市长,那宋小姐是子青的同事,他跟宋小姐是朋友,我们也以为他只是一般人,所以刚才他晚到了一会,我们就说了几句不客气的话,惹恼他了,最后……最后江叔叔您也看到了,他气得先走了。”刘东海小声说了一句,他刻意想掩饰自个几人并没什么错,但脸上却是心虚得很。
江秉宣听得刘东海如此说,身子晃了晃,脸色苍白,只觉胸口憋得慌,他甚至都懒得去问刘东海是不是说了实话,他敢肯定刘东海不敢骗他,但也没把事情经过全说出来,只是避重就轻的说了一点,但就这么一点也够了,足以让江秉宣知道自己来之前的想法是多么可想,侄子不是给他争光,而是给他惹祸。
侄子闯祸也不是一两次了,大都数根本都不用他出面就能摆平,别人知道江广坤是他侄子,有的是人争抢着给擦屁股,这是为什么,无非是因为他是秘书长,但他的权力来自于哪里?
侄子这次闯的祸或许不算什么大祸,但却足以让江秉宣真的绝望,对于前程暗淡的他来说,这无异于是他身处悬崖边上,背后又有人推了他一把,让他掉落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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