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玄宗外门的青云道上,林渊正将最后一捧凝露草收入储物袋。晨雾未散时,他已按青岚子的指点寻到这片灵气微弱的山谷,此刻草叶上的露珠还凝着淡淡的白气,沾湿了他的袖口。
“这凝露草虽只是三阶灵草,但其根须蕴含的水行灵气却能中和你体内杂驳的土行浊气。”玉佩在怀中微微发烫,青岚子的声音带着几分赞许,“以器灵根催动草木灵气淬炼经脉,这法子倒是比寻常吐纳快了三成。”
林渊刚要回话,身后忽然传来靴底碾过碎石的声响。他转身时,正见外门执事王通带着两个弟子站在谷口,玄色执事袍的下摆被山风掀起,露出腰间挂着的青铜令牌。
“林渊,按门规,外门弟子采集灵草需先报备执事堂。”王通的三角眼在他身上转了一圈,最终落在他鼓鼓的储物袋上,“你这草是从何处采的?”
“回执事,弟子在西侧荒谷所得,那里并未立禁采标识。”林渊垂眸拱手,指尖却悄悄扣住了腰间的玉佩。自上次测灵大典后,王通已三次借故找他麻烦,每次目光都像毒蛇般黏在他胸口。
“荒谷?”王通冷笑一声,上前两步扯过他的储物袋,灵力一扫便将凝露草倒在地上,“此乃内门弟子圈定的培育区,你这是偷盗!按规矩,当废去修为逐出山门!”
两个跟班弟子立刻上前按住林渊的肩膀,力道重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林渊能感觉到王通的灵力正暗中探查他的丹田,那股阴冷的神识扫过胸口时,玉佩突然发出一声极轻的嗡鸣,像是有细针刺破了无形的屏障。
王通猛地后退半步,惊疑不定地捂住眉心。方才那瞬间,他的神识竟被一股无形之力弹回,识海像是被冰锥刺了一下,此刻还突突作痛。
“执事?”跟班弟子见他脸色发白,不由得出声提醒。
王通定了定神,指着地上的灵草厉声道:“纵然不是偷盗,私采灵草也需罚你去思过崖面壁三日。”他刻意加重了语气,目光却始终没离开林渊的胸口,“把你腰间的玉佩解下来,让我瞧瞧是不是沾染了灵草的浊气。”
林渊的心猛地一沉。他攥紧玉佩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正欲开口反驳,却见青云道尽头走来一行人。为首的锦衣少年手摇折扇,望见谷中情景便朗声笑道:“王执事好兴致,竟在这荒谷里教训起废柴来了?”
是林昊。他身后跟着的几个内门弟子都穿着绣云纹的白袍,显然刚从演武场过来。林昊的目光掠过地上的灵草,最终落在林渊身上时,嘴角勾起惯有的轻蔑:“四灵根就是四灵根,放着正经的吐纳法不用,偏要学那些旁门左道采灵草,也不怕冲撞了内门地界。”
王通见是林昊,脸色缓和了几分:“林贤侄来得正好,这弟子私采灵草,正该按规矩处置。”他话虽对着林昊说,眼睛却仍瞟着林渊的腰间。
林昊走近几步,折扇在掌心轻敲:“哦?我当是谁,原来是青州来的‘好堂弟’。”他刻意把“好”字咬得极重,“听说你上次测灵后便一直躲着人,怎么,是觉得四灵根丢了我林家的脸面?”
林渊抬头直视着他:“修为高低,不在灵根多寡。”
“好大的口气!”林昊折扇“唰”地展开,遮住半张脸,“三日后便是外门小比,你若敢报名,我便让你瞧瞧,单灵根与四灵根的天壤之别。”说罢,他又转向王通,“这等小事何须执事亲自动手,让他去思过崖便是。”
王通看着林昊远去的背影,又瞥了眼林渊紧握玉佩的手,喉结动了动,终究没再强求,只挥挥手:“带他去思过崖。”
被押着往山北走时,林渊听见青岚子在识海中低笑:“那王通的神识已被玉佩震伤,三日之内不敢再动歪心思。倒是那林昊,体内火灵根隐隐有暴躁之相,怕是修炼了什么急于求成的功法。”
思过崖的石洞里,寒风吹得石壁呜呜作响。林渊盘膝坐下,将玉佩贴在眉心。温润的玉质触到皮肤时,他忽然看见玉佩内部浮现出细碎的纹路,像是无数把小剑在游走。
“那王通的贪婪已溢于言表,不出半月,必会用强。”青岚子的声音带着凝重,“思过崖灵气稀薄,正好借此机会引动玉佩中的器灵本源,试着凝练第一缕器魂。”
林渊闭上眼,按青岚子所授法诀,将丹田内微薄的灵力缓缓注入玉佩。当灵力触到那团朦胧的残魂时,无数破碎的画面突然涌入脑海——铸剑炉中翻腾的金火,断裂的法宝碎片划过星空,还有一道苍老的声音在喊:“天道不容……器道终要毁于一旦……”
“凝神!”青岚子的喝声将他从混沌中拽回。林渊猛地睁眼,发现石洞内的碎石竟悬浮在半空,围绕着他缓缓旋转,如同微缩的星轨。
洞外忽然传来钟鸣,三长两短,是外门小比开始报名的信号。林渊望着那些随着呼吸起落的碎石,指尖划过玉佩上冰凉的纹路,低声道:“青岚子,三日之后,我要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器灵根。”
风声穿过石洞,卷起地上的枯叶,像是谁在暗处发出的冷笑。山巅的云层翻涌着压向九玄宗,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平静的表象下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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