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郎机炮的子铳齿轮,是八齿。”赵莽的声音有些发涩,他想起去年在泉州湾打捞上来的那门明代佛郎机炮,子铳上的齿轮他亲手拓过,参数记得一清二楚,“但这个……密度更高,更精巧。”
小周突然想起什么,指着蜡模边缘:“头儿,您看这儿!”
蜡模的内侧,靠近齿根的地方,有一道极淡的刻痕,像是用尖锐的东西匆匆划下的。赵莽把放大镜挪过去,那刻痕渐渐清晰起来,是两个模糊的篆字:“元化”。
“华佗?”小周瞪大了眼睛,“这墓主是个医生?可医生脖子里怎么会有齿轮印记?”
赵莽没回答。他想起史书记载里,华佗发明的“麻沸散”,还有那套据说能模仿人体经络的“五禽戏”。传说华佗曾想给曹操做开颅手术,被多疑的曹操下令处死,临死前将医书交给狱卒,却被胆小的狱卒付之一炬。难道那些传说里,藏着被火烧掉的秘密?
他摩挲着蜡模上的齿牙,指尖能感觉到那些细微的磨损。这不是装饰,是真的被使用过的痕迹。十二齿,三十度螺旋角,恰好能咬合进某种精密的机械结构里。什么样的机械需要装在人的颈椎里?又为什么会留下这样的裂痕?
“把剩下的骸骨清理出来。”赵莽突然说,“仔细看,尤其是关节部位,别漏掉任何细小的金属碎片。”
小周应了一声,拿起刷子开始清理周围的泥土。赵莽则把蜡模放进密封袋,贴身揣好。蜂蜡的余温透过布料传过来,像是有个小小的齿轮在胸口轻轻转动。
深夜的实验室里,赵莽对着电脑屏幕上的三维建模图发愣。蜡模的扫描图被放大了无数倍,十二个齿牙的轮廓在屏幕上闪着冷光。他调出佛郎机炮子铳齿轮的参数图,两相对比,除了齿数和密度,其他参数几乎一模一样。
“难道是同一批工匠做的?”他喃喃自语。明代的火器工匠,怎么会把炮上的齿轮结构用到人骨上?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市博物馆的老陈发来的消息,附了张照片。照片上是块刚出土的明代铜牌,上面刻着“神机营掌号”四个字,牌的背面,赫然刻着一个简化的齿轮图案,十二齿,螺旋角三十度。
赵莽的心脏猛地一跳。神机营是明代专门掌管火器的部队,难道这墓主是神机营的人?可什么样的士兵,会在颈椎里装齿轮?
他突然想起那两个篆字“元化”。华佗被称为“外科圣手”,传说他能做开膛破肚的手术。如果……如果他当年没被曹操杀死,而是隐姓埋名,改良了自己的医术呢?用机械结构来修复断裂的骨头,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可眼前的蜡模不会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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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天渐渐亮了,晨雾漫进实验室,在地板上积成薄薄的一层。赵莽拿起那块蜡模,对着晨光看。十二个齿牙在光线下投下细碎的阴影,像是十二个沉默的密码。他突然明白,这不是普通的齿轮,这是个锁——一个藏在人骨里,锁了五百年的秘密。
也许当年华佗真的留下了什么,不是医书,而是更惊人的东西。也许这齿轮,就是打开那个秘密的钥匙。
赵莽把蜡模放进保险柜,转身拿起电话:“老陈,帮我查个人,明代神机营里,有没有叫‘元化’的军医。”
电话那头的老陈愣了一下:“元化?那不是华佗的字吗?”
赵莽看着窗外渐渐散去的晨雾,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也许,不止一个元化呢。”
保险柜里,那块蜂蜡静静地躺着,十二个齿牙的印记在黑暗中,仿佛还在无声地转动着,等待着被重新唤醒的那一天。
血滴子图谱
赵莽捏着蜡模的手指突然收紧,蜂蜡边缘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疼。沈阳故宫旁那座红砖墙的天主堂里,穿黑袍的传教士正用骨节突出的手指点着羊皮卷上的图谱,拉丁文的注释在烛火下泛着陈旧的黄。
“看这里,”传教士的中文带着浓重的卡斯蒂利亚口音,指尖划过图谱上齿轮的螺旋线,“十二齿,三十度倾角,齿距二分——和您带来的蜡模,是不是像得可怕?”
赵莽的目光从蜡模移到羊皮卷上。图中画着个黄铜色的圆桶状器械,顶端嵌着一圈齿轮,齿轮边缘标着细小的锯齿,旁边用红墨水画了滴鲜血。传教士说这叫“血滴子”,十年前从西班牙运到马尼拉,原本是银矿里用来粉碎矿石的机械,后来被马尼拉的总督改成了杀人工具。
“改成杀人工具?”小周在一旁忍不住插话,“怎么改?”
传教士扯了扯黑袍的领口,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原本的齿轮是钝的,用来研磨矿石。改成杀人版后,齿缘被淬了马钱子碱,只要碰到皮肤……”他做了个切割的手势,“血管会像被火烧一样收缩,一刻钟就没救了。”
赵莽突然想起颈骨裂痕边缘那圈暗褐色的印记。当时以为是血渍氧化,现在想来,倒像是毒物侵蚀的痕迹。他从包里掏出密封袋,里面装着从墓底土壤里提取的样本:“麻烦您看看,这土壤里的残留物,会不会和马钱子碱有关?”
传教士从怀里摸出个小巧的银质试剂瓶,倒出一点白色粉末在样本上。粉末接触到土壤的瞬间,突然变成了深紫色。“是它。”传教士的声音沉了下去,“马钱子碱遇到单宁酸会变色,这土壤里的含量,足够毒死一头牛。”
小周的脸色白了:“这么说,墓主是被这‘血滴子’杀的?”
“不止。”赵莽指着图谱里齿轮下方的细管,“您看这结构,齿轮转动时会带动活塞,把毒液从细管压出来。但蜡模上的齿牙没有孔洞,说明这齿轮不是用来注射毒液的——它是被强行嵌进颈椎里的。”
传教士突然“啊”了一声,翻到羊皮卷的最后一页。那页画着个戴着铁制颈环的人,颈环内侧有圈凸起的齿轮,和蜡模上的印记完全吻合。“这是总督的‘杰作’,”传教士的手指在颈环图案上敲了敲,“他说对付反抗的土着,要让他们活着受罪。把齿轮嵌进颈椎,每动一下头,齿轮就会往骨头里扎深一分。”
赵莽的后背突然冒起一层冷汗。他想起那具骸骨的姿态——脊椎呈现出不自然的侧弯,第三颈椎几乎被完全碾碎。原来不是死后被砸的,是活着的时候,被这齿轮一点点磨碎的。
“这器械什么时候传到中国的?”他追问。
“万历三十年,”传教士肯定地说,“我在马尼拉的教堂见过记录,有三箱‘血滴子’被献给了明朝的辽东总兵。当时说是用来‘震慑边夷’。”
辽东总兵……赵莽猛地想起那块刻着“神机营掌号”的铜牌。神机营在万历年间曾调防辽东,难道墓主是被派去监视火器的军官,发现了什么秘密才被灭口?
他突然注意到图谱角落有个不起眼的符号——一个圆圈里画着半片枫叶。这个符号他在哪见过?对了,是在颈骨裂痕的最深处,蜂蜡没完全覆盖的地方,有个同样的刻痕。
“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赵莽指着图谱问。
传教士的脸色变了变,含糊道:“没什么,大概是工匠的标记。”
“不对。”赵莽盯着他的眼睛,“您认识这个符号,对不对?”
沉默在烛火里蔓延。过了半晌,传教士才从黑袍里掏出个十字架,攥在手里喃喃自语了几句拉丁语,然后抬起头:“这是马尼拉的‘枫叶会’标记。一群反对总督暴行的银矿工匠,他们偷偷改造了‘血滴子’的齿轮,在里面藏了银矿分布图。”
赵莽愣住了。杀人的齿轮里,藏着地图?
“您看齿牙内侧的纹路,”传教士指着图谱,“这些看似杂乱的刻痕,其实是经纬度。十二齿对应十二个矿脉,三十度倾角是指矿脉的走向。”他突然看向赵莽,“您的蜡模上,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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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莽立刻从包里拿出放大镜,凑近蜡模细看。果然,在每个齿牙的内侧,都有极细微的刻痕,像是用针尖一点点划出来的。之前只当是磨损,现在看来,分明是人为刻上去的。
“枫叶会的工匠怕秘密被销毁,就把地图刻在齿轮上,再把齿轮嵌进死者的骨头里。”传教士叹了口气,“他们觉得,只有埋在地下的骨头,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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