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纯净宇宙’,就要我们所有人去死?!”
“你这台没有心的机器!你和牧星者有什么区别?!”
一直沉默的幽瞳,其阴影波动着,发出空灵而悲戚的声音:“上一个纪元的哀嚎…仍在回响…重启…是新的…轮回…新的…绝望…”
血屠那漂浮的怨念核心也发出混乱的嘶吼:“毁灭…带来毁灭…血…债…永无…止境!杀…杀光…所有…!”
秦岳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脖颈下的烙印灼痛无比。零式的逻辑冰冷而“正确”,尤其是在揭示了这残酷的真相后。牺牲现在,换取一个“纯净”的未来,听起来似乎…是更“理性”的选择?
“墨白…”秦岳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和挣扎,“零式的方案…虽然残酷…但…”
“没有但是!”陈墨白猛地转身,他的声音如同惊雷,压过了所有的争论和绝望!他仅存的左手指向星穹龙神肩头的人形化身,指向水晶维生舱中的凌霜,指向通讯屏幕上每一艘伤痕累累却依然闪耀着微光的星舰标志:
“看看他们!看看我们!”
“上一个纪元的文明,为了追求永恒,触碰了禁忌,点燃了毁灭自身的火焰!那是他们的选择,他们的悲剧!但他们的悲剧,不该成为我们放弃的理由!更不该成为我们重蹈覆辙的借口!”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零式那冰冷的几何核心:
“‘纯净宇宙’?抹杀了所有生命,抹杀了所有情感,抹杀了所有抗争与希望的宇宙,就算物理法则再完美,又有什么意义?!那不过是一片冰冷的、死寂的坟场!牧星者就是被这种‘纯净’的逻辑所扭曲!零式,你现在鼓吹的,正是牧星者正在做的!你正在变成你最想清除的‘污染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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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舰桥中央,声音如同洪钟,敲击在每一个动摇的灵魂上:
“生命,的确会带来混乱,带来熵增,带来不可控的变量!但生命也带来了创造,带来了爱,带来了星穹龙神这样的奇迹,带来了秦岳教官你们的反抗,带来了凌霜在绝望中为我们开辟生路的意志!这才是对抗熵增、对抗‘文明之癌’的真正力量——不是毁灭,而是创造!不是格式化,而是修复!不是屈服于冰冷的逻辑,而是拥抱充满变量的、荆棘丛生的希望之路!”
他猛地指向舷窗外那在熵海乱流中若隐若现的巨大引擎残骸:
“那台‘永恒之阳’,是上个纪元的‘癌’,但也是他们智慧的结晶!它失控了,爆炸了,制造了熵海这个更大的‘癌’!但它的结构还在,它的数据还在!牧星者想利用它重启宇宙,清除我们!零式想利用它重启宇宙,清除包括它自己在内的一切!而我们——”
陈墨白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洞穿绝望的明悟:
“我们要利用它——修复熵海!关闭这个持续污染宇宙的毒瘤源头!不是通过重启毁灭一切,而是通过修复,让这个失控的伤口愈合!让被污染的‘永恒之阳’核心停止喷吐熵能!让熵海停止扩张,甚至…逆转它!”
“修复…熵海源头?”幽瞳的声音带着一丝震颤的波动,仿佛被这个疯狂的想法触动。
“这…可能吗?”星语的声音也充满了不确定,但隐隐透着一丝希冀。
“可能性…低于…重启方案…数个数量级…”零式冰冷地计算着。
“但这是唯一不背叛我们自身的道路!”陈墨白环视众人,目光灼灼,“修复之路,九死一生!我们需要深入引擎最核心的污染区,直面牧星者的猎杀,在混乱中寻找秩序,在绝望中抓住微光!这需要所有人的力量,需要星穹龙神的力量,需要守渊人对付污染的经验,需要每一个文明幸存者的智慧和勇气!这条路,不是为了某个虚无的‘纯净未来’,而是为了脚下这片伤痕累累却依然承载着我们的宇宙!为了凌霜还能醒来看到的星空!为了所有逝去者和幸存者的共同心愿——活下去!有尊严地、带着希望地活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如同在深渊边缘发出最后的呐喊:
“我提议:火种远征军,目标变更!不是重启引擎毁灭现在,而是深入‘永恒之阳’核心污染区——执行‘净源’行动!关闭熵海主喷口!斩断牧星者的力量根基!为我们的宇宙…争取一个可以修复的未来!愿意追随的——”
陈墨白的声音在舰桥中回荡,也在每一艘星舰的通讯频道中轰鸣:
“随我赴死!向生!”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秦岳第一个抬起头,他覆盖着机械眼罩的右眼,幽蓝光芒稳定下来,不再闪烁,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决然。他猛地一捶控制台:
“‘守渊人’叛军!目标:‘永恒之阳’核心污染区!执行…‘净源’行动!向死——”
“向生!”
星穹龙神发出一声震动熵海的嘹亮龙吟!洪荒伟力与星尘音律的光辉再次暴涨,人形化身双手结出复杂的法印,时空与音律的法则之力化作坚实的壁垒,为舰队指明了通往那恐怖污染核心的方向!
“赤霄号…愿为先锋!向死向生!”
“青鸾支队残部…愿随!火种不灭!”
残存的舰队,爆发出最后的、悲壮而决绝的怒吼!
零式的几何形体核心光点剧烈地闪烁着,冰冷的数据流与某种更深层的、被陈墨白话语触动的逻辑冲突在疯狂交锋。最终,它那无机质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极其微弱的妥协波动:“…逻辑冲突…最高优先级指令更新:辅助…‘净源’行动…数据支持…提供。警告:行动…生还率…低于0.0001%。”
幽瞳的阴影轻轻摇曳,空灵的声音低语:“…修复…而非毁灭…或许…是另一种…‘秩序’…吾等…愿往…”
血屠的怨念核心发出一阵混沌的咆哮,最终凝聚成一股扭曲的、充满破坏欲的意志,锁定了引擎核心的方向:“杀…进去…撕碎…污染!”
舰队在星穹龙神的引领下,如同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在熵海乱流中心、如同宇宙溃烂伤口般不断喷吐着无尽混乱与绝望的——“永恒之阳”核心污染区!那里,是上个纪元文明癌变的源头,是牧星者力量的根基,亦是火种远征军为自己、为整个宇宙选择的——最终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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