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队猛然想起什么,立即接话:“对,我带队去了趟周仁松家里,从他家里搜出来一部手机,刚送来,他们还没来得及查。”
余寂时眼睫轻掀,与程迩视线相撞,两人目光交汇,无声达成共识。
片刻后,程迩轻声开口:“行,交给我们。”
两人带着密封在证物袋中的手机回到办公室,将它直接交到柏绎手中。
柏绎向来是个行动派,接过证物时眼睛微微一亮,动作利落地撕开封条,将数据线连接,他十指在键盘上翻飞,左手不时滑动鼠标,迅速开始操作起来,眉头微蹙,全神贯注。
余寂时倚在窗边,紧绷多时的神经终于得以片刻松弛。
凌晨三点的夜色浓得化不开,乌云堆叠,将残月吞噬殆尽。狂风裹挟着闷湿热气钻入窗缝,又被室内冷气无声吞噬。
空调嗡鸣,案卷纸页被掀起簌簌轻响。余寂时垂下眼皮,目光穿透密密麻麻的尸检照片,落在虚空某处。
如今他们已摸清受害者的筛选规律,能够实施针对性保护,也洞悉了凶手的扭曲心理,知晓所谓菲尼克斯神的邪恶教义,可这场血腥游戏要如何终结?
十年前那场持续七天的屠杀仍历历在目,若历史重演,即便现在加强警戒能大幅降低伤亡,但每减少一个数字背后都是鲜活的生命。
他闭了闭眼,喉结艰难地滚动。心底最深处那个不切实际的愿望在隐隐作痛,若能兵不血刃地结束这一切,该多好?
让那些被蛊惑的灵魂迷途知返,在彻底沦为傀儡前悬崖勒马,可这念想刚起就被现实击得粉碎,刘少荣空洞的眼神、周仁松癫狂的笑声在脑海中盘绕,挥之不去。
这些人的良知早被蚕食殆尽,如同无底深渊,无论他们投进去多少光明,都照不亮分毫。
柏绎原本弓着的脊背骤然绷直,厚重镜框之后,圆溜溜的双眼倏地睁大,他猛地抬头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白板前那道修长身影上,立即挥挥手臂示意:“程队!快来快来!”
他尾音微微上扬,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手腕都在空中晃出虚影。
此时,程迩正懒散地倚在长桌边缘,双臂交叠,垂眸沉思,闻言转身时,轻轻掀了掀眼皮,视线落在柏绎身上,敏锐地捕捉到他眼中闪烁的兴奋光芒,眉梢微挑,嗓音低沉,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有发现?”
柏绎的手指因激动而微微发颤,直直指向屏幕上投射的通话记录,在一众未备注的号码中,“神使”二字赫然在列,后面跟着一串本市号码。
柏绎推了推歪斜滑落的眼镜,声音因压抑的激动而略显低沉:“和发布链接的境外陌生号码不同,这电话既然存了备注,很可能是直接联络人,类似于传教士的存在!”
办公室霎时骚动起来,原本昏昏欲睡的同事们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纷纷围拢上前,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微微弯下脊背,目光如炬地,紧张地盯着那方发亮的屏幕。
余寂时不自觉地靠近程迩,肩膀相叠,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手臂的温热,他的呼吸不受控制地加重,心脏在胸腔里剧烈撞击,一下重过一下,震得耳膜生疼。
他深深吸一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眼神中的期待愈发炽烈。
键盘敲击声噼里啪啦响起,柏绎十指翻飞,迅速调出电话号码的的实名认证信息。
信息中显示号码归属人姓名为“范全峰”,但这个结果显然不能让人信服,这太过简单直接,特殊信仰组织的“神使”竟然不会这样不谨慎。
柏绎微微蹙了蹙眉,喃喃自语道:“这个范全峰是外地人,常居住地在岐州市,大概率不是神使本人,这个应该是黑市流通的号码。”
程迩的手无声地搭上他的椅背,骨节分明的五指缓缓收缩,攥紧,他眼底的温度一寸寸冷却,最终凝结成冰,沉吟片刻后,薄唇轻启:“实时定位。”
顿了顿,他神色骤然严肃,一字一顿,“现在,立刻。”
办公室内,空气瞬间凝固。
追踪需要通话中才能进行精确定位,这个道理所有人都懂,柏绎深吸一口气,指尖悬在周仁松手机屏幕上方,微微发抖。
备注“神使”的号码静静躺在通话记录里,格外清晰,他屏住呼吸,阖了阖眼眼,终于落下手指,按下拨打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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