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茶盏抿了一口,示意郑氏继续说下去。
“何夫人说,出了这件事,她是真的不知情,定国公府从来也没有高攀咱们崔家的心思。”郑氏和崔仲结发夫妻,早就摸清了他的性子,知道该如何说话才能让他接受自己的意见。“而若说是意外,那咱们两家都不可能相信,十有八-九是何二小姐自己的主意。”
崔仲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就是!这样用心险恶的女子,怎能进我崔家的门!”
“何夫人告诉我,说何二小姐在定国公府里就不太安分,从前也没少偷偷给嫡姐使绊子,不然以何大小姐的名声,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嫁出去。她对这个庶女可谓是仁至义尽,可何二小姐却总能给她惹麻烦,她实在是受够了。”
崔仲疑惑地看向郑氏:“这么说,何夫人是不打算将那个庶女塞进崔家了?那她想怎么办,是灌药还是秘密送去庄子上?”
郑氏摇了摇头:“老爷,您有没有想过,这件事如今在这云雾山上已经不是秘密了,灵禅寺内还住着那么多皇子亲王,传到陛下耳朵里,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若陛下知道,一向谨小慎微的崔家,一朝行差踏错,闹出这么大的事情,还和勋贵牵扯到了一起,您觉得他会放弃这个分化世家的机会吗?”
郑氏这句话,顿时让崔仲的神情凝重起来。
是啊,自打大夏立国,几大世家虽然没有公开反对,可也没有公然站到大夏一边摇旗呐喊的。在他们眼里,不管是谁家坐了天下,都无法撼动世家的地位。
世家在九州大陆上永远都是这么一个超然的存在,让各国的帝王对他们都是又爱又恨,却还要想尽办法让世家子弟入仕为官,仿佛这样就能标榜自己是正统似的。
夏帝一直想找到一个和世家加强联系的机会,崔家已经算是世家中态度较为温和的了,让自家的嫡次子尚了公主。
可惜崔驸马英年早逝,安阳长公主与丈夫恩爱甚笃,拒绝了夏帝让她改嫁的建议,虽然寡居长公主府内,可还是以崔家妇自居,并没有刻意凭借自己的身份去干涉崔家的决策。
可以说,夏帝通过安阳长公主笼络崔家的计策基本失败了。因此,他一定会再想别的法子,加强崔家与朝廷的联系。
若是被夏帝知道,崔琳和定国公府的小姐有了首尾,那他一定会敲定两家的这门婚事,搞不好还会颁下赐婚的圣旨,这样就算是崔家也没法拒绝,更不要说挑剔何汐君的庶出身份了。
“在陛下没有听说这个意外之前,我们必须抢先下手,让何二小姐以妾室身份进门,绝不能让她霸占了阿琳的正妻之位。”
崔仲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夫人说得是有道理,可是……崔家还有不得纳妾的规矩啊。”
郑氏继续道:“所以才要赶紧把阿琳的婚事定下来啊!这样的话,陛下就算是有心抬举定国公府,也不可能逼着阿琳停妻再娶吧?”
这样一来,崔琳的正妻之位既要快速定下来,还要保证质量,保证他的妻族有能力承受夏帝的不满,不会被何汐君钻了空子。
如此看来,眼下最符合条件的,似乎也只有郑氏常挂在嘴边的侄女十六娘了。
崔仲不由深深看了郑氏一眼:“这真的是你和定国公夫人商量出来的?”
郑氏也没什么心虚的,坦然地点了点头:“我是希望十六娘做阿琳的媳妇,可我更是为了崔家考虑。要是在从前,或许老爷还可以试着跟卢氏提一提联姻的事,可现在有陛下在一旁虎视眈眈,卢氏怎么可能同意?他们家的人,向来最会趋利避害了。”
郑氏想要为自己的娘家多添一门助力,这想法本来也没错,崔仲可以理解。反正荥阳郑氏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既然能得夫人欣赏的侄女,想来那十六娘的人品相貌也一定是有保证的。
“那我这就再给父亲写封信,想来他老人家应该也能同意吧。”崔仲这算是答应了郑氏的意见,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定国公府,真的会同意让他们家的女儿做妾?”
郑氏嗤笑一声:“崔家那是有不纳妾的规矩在先,不然不知有多少女子宁可放着正妻不做,也要打破头挤进崔家做妾的。何二小姐能给阿琳做妾,已经是她天大的造化了。”
再说了,要么做妾,要么去死,定国公才舍不得让女儿走第二条路呢。
郑氏心生一计,对崔仲道:“老爷,我们这就带阿琳回帝京,我先回娘家,赶紧把阿琳和十六娘的婚事定下来,然后你就进宫,为阿琳和何二小姐求一道赐婚的圣旨。”
崔家都主动同意接收何汐君了,虽然没有正妻的位子,可当个贵妾总行了吧?搞不好反过来,夏帝还要觉得崔家识时务呢。
可等到何汐君进了门,还不是任她这个婆婆捏扁揉圆?
贵妾说的再好听,也不过是个妾罢了……
入宫求圣旨
纸包不住火,崔家和定国公府的这一场闹剧,很快就传到了那些女眷的耳朵里。
她们也很好奇,一个是顶尖的豪门世家,一个是煊赫的新朝勋贵,难不成这一次真的要结为秦晋之好了?
毕竟不少人可是都听说了崔琳一心求娶何二小姐,安阳长公主无计可施,才将兄嫂叫过来的。
崔琳能拗得过自家长辈吗?
这个时候,倒是有不少千金小姐开始羡慕起何汐君的好命了--虽说这下子闹得颜面尽失,可若是能嫁进崔家,也算是全了体面不是?换作是她们,说不定也愿意这么赌上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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