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对于郑十六娘来说,这个消息就不那么美好了……
她最近也到了议亲的年纪,家中父母隐隐露出风声,说自己那个已经嫁去博陵崔氏的姑母,未来的崔家宗妇,有意让自己嫁到崔家,嫁给崔琳。
那可是崔琳啊……博陵崔氏的大公子,长相俊美,性情温柔,又是崔家下一代继承人。
郑十六娘小时候也没少去姑母家作客,从那个时候起,她心里就悄悄喜欢上了崔琳。
而当她从母亲口中验证了这个消息后,又怎么能不激动?
她满心欢喜地等待着崔郑两家再度联姻,甚至在听说崔琳这一次会陪安阳长公主来参加千佛诞的时候,她也央求母亲把她带了来,就想要找个机会再多看他两眼,若是能再说上几句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谁能想到,崔琳居然会和定国公府的二小姐在桃林里做出那种事?
消息隐约传回来的时候,十六娘怎么也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定国公府算什么?听说那二小姐还是庶出,为什么崔琳会喜欢上这样的女子?
十六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悄悄哭了一场。
明明她才是和崔琳最相配的那一个,可她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女儿的失魂落魄,郑夫人黄氏都看在眼里,也心知肚明。
因此当郑氏傍晚悄悄来拜访嫂子的时候,黄氏也没多拿乔就给她开了门。
听小姑将前因后果完整地叙述了一遍后,黄氏也怒了:“这个何二小姐好聪明的手段,居然敢算计到世家头上来,真当他们定国公府是打不得骂不得的金窝窝了么!”
而后又有些担心:照郑氏的意思,何汐君入门为妾似乎已成定局,可……这么一个有心计有手段的小老婆,自家女儿能搞得赢吗?
十六娘的人品才貌她都绝对有信心,可论起掐尖斗狠,十六娘确实没有被教过这些。
在妻妾斗争上,正室似乎天然就在男人面前占了下风:她们往往更加端良温婉,为了保持所谓正妻的大度宽容,放不下身段去和夫君撒娇讨欢,久而久之,男人自然对千依百顺的美妾更加喜爱有加,正室就成了那个怎么看怎么都不顺眼的黄脸婆。
没有哪个正室夫人在和小妾斗了大半辈子之后,还会希望自己的女儿也要费神费力去和妾室周旋的。而崔家家风清正,向来有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规矩,因此黄氏才会对小姑的建议那般心动,盘算着将自家女儿也嫁进崔家去。
郑氏看出她面色踟蹰,就猜到嫂子是在担心自家女儿争不过何汐君,笑道:“嫂子,十六娘是我从小看到大的,难不成我还会委屈了她?定国公府那位不过是做给上头看的面子情罢了,我会让她骑到十六娘头上去?”
郑氏说这话时还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何汐君敢算计崔琳,敢让崔家变成帝京的笑话,她就等着她进门以后再好好出这口气!
得了她的保证,黄氏稍稍放了心,姑嫂二人甚至还讨论了一下今年剩下的几个黄道吉日,盘算着尽快将这门亲事敲定。
而这一切长辈间的密谋与会谈,都是在瞒着几个年轻人私下进行的。崔琳还在苦恼着自己给何汐君惹来的麻烦,郑十六娘还在为自己的婚事而伤心,何汐君更是浑然不觉,犹自做着嫁进崔家的美梦。
崔老爷子的反应很快,崔仲很快收到了他的信函,表示郑氏提供的这个法子可行,要他和郑家赶紧敲定这门亲事,而老爷子则要舍了这张老脸,亲自进宫去见夏帝,趁他还没插手之前,抢先求一道赐婚的圣旨。
夏帝的确是收到了在云雾山上发生了什么事的密报,正为这个能够打入崔家的大好机会而欢呼,谋划着该如何让定国公府的二小姐名正言顺嫁进崔家,为此甚至还不惜去找何惠妃商量此事,想要给何汐君封个县主的诰命,好堵上崔家可能会嫌她是庶出的理由。
可他万万没想到,崔家居然会玩这一招——崔纪主动入宫,老爷子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跪在夏帝面前道自己家门不幸,出了这样轻薄定国公府小姐的事情。可崔琳又早已与荥阳郑氏嫡女订下婚约,实在不知该如何补偿何二小姐……
夏帝傻了:亲,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他还没来得及下旨呢,崔纪就先把所有的路子都堵死了。
要崔琳放弃和荥阳郑氏的婚约?那就是同时得罪崔郑两大世家了,夏帝自认为他现在还没有能摆平这种局面的能力。
可若是让这件事就这么掀过去了,他又觉得不甘心。
世家的力量一向是为皇室又忌惮又羡慕的,夏帝太想重新把崔家掌握在手中了,错过这个突破口,恐怕再难等到下个好机会。
崔纪口口声声都在骂自家孙子忤逆不孝,难堪大任,夏帝还不能附和他,不然若是崔琳失去了继承权,那把何汐君塞进崔家也就毫无意义了。
夏帝拿定主意:何汐君是一定要嫁进崔家的,崔琳也是万万不能动的。
反过来,他还得安慰一脸痛心疾首的崔纪老爷子,试探着道:“要不,朕就册封何二小姐而县主,让她给阿琳做平妻?”
崔纪愣了一下,随即嚎得更厉害了:“陛下啊,平妻那都是商贾之家搞出来的乱家之源,我们家若是闹出了这种笑话,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崔家的列祖列宗啊……”
夏帝打了个哆嗦,连连摆手:“好好好,不要平妻!那……让她做阿琳的贵妾总行了吧?不能再低了!定国公可是朕的肱骨之臣,他的女儿却要为人妾室,朕还要想法子安抚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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