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生宇猛地一脚踩下刹车!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子停在了一扇巨大的、雕花繁复的黑色铁艺大门前。门内,一栋占地极广、风格奢华的欧式别墅矗立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本该灯火通明的别墅,此刻只有零星几个窗口透出昏暗的光,如同巨兽沉睡中半睁的、充满恶意的眼睛。
别墅周围的空气粘稠得如同胶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令人作呕的淡淡腥味,像是死水潭底腐烂的水草。明明是盛夏,这里的温度却低得反常,裸露的皮肤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就…就是这里…”吴生宇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脸色惨白如纸,连下车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
“跟紧我,吴总,别乱看,别乱碰任何东西!”我推开车门,冰冷的夜风裹挟着那股腥气扑面而来。我握紧了天蓬尺,尺身冰凉依旧,但深处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暖流在回应我的意志。
张玉龙无声地滑下车,动作轻盈得如同鬼魅。他背后的两柄桃木剑不知何时已经握在了手中,剑身古朴无华,但剑尖所指之处的空气,似乎都产生了极其细微的扭曲。他目光如电,扫视着别墅围墙内那片被人工精心修剪过、此刻却显得格外阴森的园林。
正一道长手持拂尘,尘尾无风自动,丝丝缕缕的微光在尖端流转,形成一个小小的、稳定的清光力场,将我们几人笼罩在内,隔绝着外部无孔不入的阴寒邪气。他神色凝重,口中低诵着净心神咒。
陈实最后一个下车,迅速从背包里拿出几个纽扣大小的银色金属片,手指翻飞,快速贴在车门和车轮内侧。然后他背上那个鼓囊囊的战术背包,手中透明平板上数据流更快了。
“幻光纱覆盖范围,大门至主宅路径清晰。地下二层入口在西北角储藏室地板下。能量干扰强,我的设备只能穿透表层。”他快速汇报,声音压得极低。
“走!”我低喝一声,率先走向那扇沉重的黑色大门。大门并未上锁,轻轻一推便无声地滑开,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踏入别墅前庭的瞬间,一股更加强烈的、混合着香烛、霉菌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甜腥腐朽的气息猛地灌入鼻腔。庭院里的名贵花草在黑暗中呈现出扭曲怪异的轮廓,仿佛无数窥伺的鬼影。
主宅那扇厚重的、镶嵌着黄铜兽首门环的大门,在我们面前缓缓向内打开。门内没有开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只有门厅尽头,一道旋转楼梯的轮廓在黑暗中隐约可见。
一个身影,静静地站在楼梯口那片浓重的阴影里。
她穿着一条质地柔软、价格不菲的米白色真丝睡裙,赤着脚。身形窈窕,正是吴生宇提供的资料里黄祖珍的样子。但灯光太暗,看不清脸。
“生宇哥…你回来了?”一个声音响起。那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清脆,尾音微微上扬,有种刻意的甜腻。但这甜腻之下,却像是包裹着碎冰,冷得没有一丝活人的温度。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深水里捞出来,带着挥之不去的水汽和空洞的回响。“还带了…这么多客人?”
吴生宇浑身猛地一哆嗦,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下意识地往我身后缩去。
“武玉玲?”我上前一步,将吴生宇挡在身后,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那粘稠的黑暗,带着天蓬尺赋予的一丝沉稳力量。同时,我身后的虚空,蟒天花手中的阴阳镜虚影微微调整了角度,一道无形的、洞察本质的波动悄然扫向前方。
“嗯?”阴影中的身影似乎歪了歪头,发出一声带着点天真疑惑的鼻音。她向前缓缓走了一步,更多的微弱光线(不知来自何处)落在她脸上。
那张脸…五官轮廓依稀是黄祖珍。但皮肤透出一种不正常的、如同久泡尸体的青白色泽。原本应该温婉的眼眸,此刻空洞得可怕,瞳孔深处像是蒙着一层灰翳,又像是有两团幽绿色的、极其微弱的鬼火在深处燃烧。最诡异的是她的表情,嘴角僵硬地向上牵扯着,形成一个标准到刻板的“微笑”,但脸颊的肌肉却纹丝不动,如同戴着一张劣质的人皮面具。
“你…认得我?”她开口,声音依旧带着那种湿漉漉的甜腻,眼神却直勾勾地越过我,落在瑟瑟发抖的吴生宇身上,那空洞的、燃烧着鬼火的眼睛里,骤然闪过一丝极其怨毒、冰冷刺骨的光芒!那怨毒如此浓烈,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利箭!
“生宇哥…”她拖长了调子,赤着的、同样青白的脚向前又挪了一步,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悄无声息,“我好冷啊…荷花塘的水…好冰…好黑…你为什么…不来救我?”最后一个字吐出,那刻板的微笑骤然扩大,嘴角咧开一个近乎撕裂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牙齿!
“啊——!”吴生宇再也控制不住,发出一声短促凄厉的惨叫,双腿一软,就要瘫倒,被旁边的陈实一把扶住。
就是现在!
“小花!定住她!”我在心中厉喝。
“敕令!安魂定魄,邪祟退散!”黄小花柔和而坚定的声音在我意识中响起。
嗡!
站在我侧后方的黄小花,双手在胸前结成一个玄奥的莲花印诀。她手中的天罡印瞬间爆发出温和却不失威严的鹅黄色光芒!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源自生命本源的净化力量,如同初升的朝阳,瞬间驱散了门厅内大片浓稠的黑暗和阴寒!
光芒精准地笼罩住楼梯口那个诡异的“黄祖珍”!
“呃啊——!”
一声非人的、混合着少女尖叫和老妪嘶嚎的惨叫声陡然响起!那声音尖锐得几乎要撕裂耳膜!
“黄祖珍”的身体在黄光笼罩下剧烈地颤抖起来!她脸上那刻板的微笑瞬间扭曲崩解,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痛苦和暴怒!青白色的皮肤下,如同有无数条细小的毒蛇在疯狂窜动、蠕动!一道道扭曲的、深青色的血管纹路在她裸露的脖颈、手臂上暴凸出来,如同丑陋的蚯蚓!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水腥腐臭气息猛地爆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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