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华大学的教学楼在暮色中染上一层浅金色,寒风卷着银杏叶掠过走廊,发出沙沙的声响。计算机实验室中的陈朝阳刚刚结束了一段程序的编写,轻轻呼出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了窗外。
窗外的梧桐树影在他脸上摇曳,投下细碎的暗影,如同他此刻纷乱的思绪。玻璃上凝着薄薄的霜花,被夕阳染成暖橙色,却融化不了他眉间的愁绪。
这是元旦假期后的第七天,距离期末考试结束已过去三天。
陈朝阳的书包里,除了课本,还塞着HX01系统开发的设计文档,边角被翻得有些发皱。他习惯性地将手探进书包,指尖触到那叠纸张的瞬间,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这段时间,他像是被架在两个齿轮之间,一边是学业的齿轮,一边是项目的齿轮,稍有不慎就会被碾得粉碎。书包侧袋还躺着半盒薄荷糖,那是林晓棠塞进他手里的,说是提神,此刻金属盒在掌心泛着冷意。
还好在林晓棠的帮助下,他的期末考试顺利完成,心中不由得有些想念自己的女朋友。
此时的林晓棠抱着一摞复习资料从自习室门口轻盈地走出,虽然已经完成了期末考试,可她仍然抓紧一切时间去学习。她的内心中有着强烈的不服输的气质,她可不想被自己那个时刻都在努力的男朋友拉下太多。既然对方在不停的前进,那她也会去努力追赶着对方,只有这样,她才能够一直陪伴在对方的身边,心安理得地陪伴在对方身边。
白色羽绒服的毛领沾着细小的雪粒,在夕阳下泛着微光,也让她更显明艳动人。她的马尾辫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发梢系着的淡蓝色丝带,是陈朝阳去年生日送她的。那丝带边缘已经起了毛球,却依旧倔强地系在她发间。
“又在想HX01?”来到计算机实验室,看到实验室中只剩下坐在那里微微发呆的陈朝阳,她将资料轻轻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顺势在他身边坐下,指尖划过他眼下淡淡的青黑,“你这黑眼圈,都快赶上国宝熊猫了。”说话时呵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凝成细小水珠,沾在他的笔记本封面上,也成功打断了他的沉思。
陈朝阳看着这个刚刚一直想念的女孩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眼中都是温柔之色:“最近项目到了攻坚阶段,很多算法需要优化,代码也得反复调试……”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看着林晓棠关切的眼神,心里涌起一股愧疚和感激。
这段时间以来,要不是她在自己有限的空闲时间里耐心辅导,那些艰深的专业课知识,他真不知道该如何消化。她甚至把自己整理的错题本重新誊抄了一份,用不同颜色的荧光笔标注着重点难点。可自己用来陪伴女朋友的时间却少之又少,而林晓棠却从来没有抱怨过。
不由得,他想起林晓棠辅导自己学习时的情景,一时间陷入到了回忆之中。
当时的林晓棠轻轻翻开笔记本,清秀的字迹跃入眼帘:“先别想项目了,我把《数据结构》的重点又整理了一遍,你看看这些例题……”她的声音轻柔而坚定,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在她的辅导下,陈朝阳逐渐摸清了那些复杂算法的脉络,原本如乱麻般的知识体系,也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她会在讲解时突然停顿,用铅笔轻轻敲击他走神的额头,然后把知识点编成只有他们懂的小口诀。
期末考试那几天,校园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息。林晓棠气定神闲地走进考场,笔尖在试卷上流畅地滑动,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而陈朝阳握着笔的手微微有些出汗,那些日夜苦学的知识在脑海中飞速闪过。当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他长舒一口气,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空,突然意识到,大学生活的第一个学期就这样匆匆过去了。走廊里此起彼伏的翻书声突然安静,取而代之的是同学们收拾文具的窸窣响动,像一首散场的协奏曲。
片刻后,林晓棠轻柔地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朝阳,这个假期你有什么安排啊?”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目光紧紧盯着陈朝阳的侧脸。
陈朝阳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沉默了片刻。微开的窗口吹进的寒风掠过他的脸颊,带来阵阵凉意。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直视林晓棠的眼睛:“晓棠,实在不好意思,由于HX01系统的开发已经进入到了非常关键的阶段,这个寒假恐怕我没办法回家了,只能你自己先回去了,对不起。”话一出口,他就看到林晓棠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像是被突然吹灭的烛火。她睫毛轻轻颤动,将眼中即将溢出的水光眨回眼眶。
林晓棠的心猛地一沉,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此刻却被现实无情击碎。她急切地问道:“那过年前,你能回去吗?起码要回家过年吧。”声音里带着颤抖,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羽绒服的绒毛从指缝间微微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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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朝阳望着远方的天空,那里飘着几朵灰白色的云,像是凝固的悲伤,又不想断绝女朋友心中的一丝希望。“到时候再看工作进度吧,毕竟现在时间非常紧迫,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重要。”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如果能够提前一天开发出新系统,对我们未来的发展就会更有利。毕竟我们所面对的竞争对手可是一个像巨无霸一样强大的存在啊。”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春节前,我这边能够顺利完成预期中的开发进度,我肯定会回去的。但如果开发过程中遇到一些困难,导致进度拖延,那可能我就只能在学校里度过春节了。不过说起来,还好学校为我提供了很多便利条件,让我可以一直住在学校里专心进行系统开发工作。”说完这话,他才发现自己的袖口不知何时被汗水浸湿,在冷风中变得僵硬。
林晓棠咬着嘴唇,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她知道陈朝阳对这个项目的执着,也明白他背负的压力。但想到要独自回家,想到春节不能和他一起度过,心里就像被无数根细针扎着。“好吧,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那我会全力支持你的决定。”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这就去购买车票,后天我就回家。”说完转身时,发梢的蓝丝带被风扬起,又无力地垂下。
陈朝阳看到林晓棠强装坚强的样子,心里一阵刺痛。他急忙伸出手,紧紧握住她的双手,那双手有些冰凉,像是浸在冰水里太久。“别难过,晓棠。我知道你为了我付出了很多,这次不能回家也是迫不得已。”他的声音充满了歉意和心疼,“我会送你去火车站的,路上有我陪着你。家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帮我跟爸妈解释清楚哦,真是辛苦你了,晓棠。等我把HX01系统完全开发出来以后,我们的生活就会变得轻松许多,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忙碌了。而且我会抓紧时间将进度尽量往前赶的,以便春节可以回去和你一起度过。”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滑嫩的手背。
林晓棠抬起头,看着陈朝阳眼中的愧疚和坚定,心中的失落渐渐被理解和支持所取代。她勉强笑了笑,“放心吧,朝阳。我会跟叔叔阿姨好好解释的,你就安心在这边忙你的事业吧。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成功的,我会一直支持你的。你也不要为了赶进度而忽略了休息,即使春节你无法回去,我也不会埋怨你的。”
她的笑容在路灯下显得有些苍白,却比任何时候都明亮,让陈朝阳的内心充满了阳光,二人紧紧相拥在一起,体会着彼此所带给自己的身心的温暖。
接下来的两天,陈朝阳像是要把所有的温柔都倾注在这短暂的时光里。他推掉了所有能推掉的工作,将时间全部用来陪伴林晓棠。他们手牵手走在京都的街头,寒风中,两人靠得格外近。街边的店铺里,暖黄色的灯光洒在橱窗上,映出他们相依的身影。路过糖炒栗子摊时,陈朝阳执意买了最大的一袋,栗子的热气透过纸袋,温暖着他们交握的手。
他们走进一家又一家纪念品店,陈朝阳仔细地挑选着每一件礼物。“你爸妈喜欢喝茶,这款龙井据说很不错。”他拿起一盒包装精美的茶叶,认真地看了看介绍,“还有这个手工艺品,很有京都特色,你妈应该会喜欢。”林晓棠看着他专注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也开始精心为陈朝阳的父母挑选礼物。她在一家老旧的唱片店发现了陈父年轻时喜欢的黑胶唱片,店主用牛皮纸仔细包好,还系上了一根红绳。
夜晚,他们坐在一家安静的咖啡馆里。暖黄的灯光下,陈朝阳轻轻握住林晓棠的手:“晓棠,等项目结束,我一定好好补偿你。我们去旅行,去你一直想去的海边,看日出日落。”林晓棠靠在他的肩上,“我等你。”咖啡杯上的热气氤氲,在玻璃上凝结成细密的水珠,模糊了窗外闪烁的霓虹。
时间在甜蜜与不舍中飞逝,转眼就到了分别的日子。火车站里人来人往,喧嚣声中,陈朝阳和林晓棠站在检票口前,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彼此。林晓棠紧紧地拥抱着陈朝阳,把脸埋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心跳。
“朝阳,你一个人在这里要好好照顾自己哦。每天都要按时吃饭,不要总是熬夜,要保证充足的睡眠。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呢,我可不想回来的时候看到一个憔悴不堪的你。”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深深的关切。她的泪水渗进他的毛衣,晕开深色的痕迹。
陈朝阳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头顶:“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要注意安全,到了家记得给我报个平安。”他的声音也有些哽咽,努力压抑着内心的不舍。候车厅的电子屏不断刷新着车次信息,广播声在嘈杂中显得格外刺耳。
列车的广播声响起,催促着乘客们上车。林晓棠缓缓松开了拥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提起行李,一步三回头地走向检票口。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和自己的心做斗争。
陈朝阳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她的身影,仿佛要把这一刻永远刻在心里。她的白色羽绒服渐渐融入人流,只有发间的蓝丝带还偶尔在人群中闪现。
当林晓棠完成检票,转身走向站内长廊时,陈朝阳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他看着她的背影在人群中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那一刻,他的世界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色彩,只剩下无尽的孤寂。周围的喧嚣声突然变得遥远,他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在耳畔回响。
陈朝阳静静地站在原地,周围的喧嚣声渐渐模糊。寒风呼啸着掠过站台,他却感觉不到一丝寒冷,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地迈开脚步,走出了火车站。阳光洒在他身上,却无法驱散他心中的阴霾。街边店铺播放着欢快的新年歌曲,与他的落寞形成鲜明对比。
回到学校,陈朝阳走进空荡荡的宿舍,看着林晓棠留下的那本复习笔记,心里五味杂陈。他打开电脑,看着HX01系统的代码,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完成项目,早点和晓棠团聚。
窗外,夜幕渐渐降临,校园里亮起点点灯光,而陈朝阳的奋斗,才刚刚开始……键盘上还留着她打字时的温度,屏幕蓝光映照着他坚定又疲惫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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