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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掌院听过宁大人的话，不由哈哈大笑，与宁大人低语，&ldo;这就难怪了，非此等口才不敢在承恩公府说王莽啊！&rdo;宁大人摇头失笑：非此等口才不能叫我妻女二人全军覆没啊！及至回家，谢柏与谢莫如道，&ldo;看到了？&rdo;谢莫如点头，原来宁大人是这般形容风度，也算不负当年探花之名。看来数年流放，粹炼了宁大人，可惜了宁太太。此人年轻时便有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狠劲儿，如今回朝，经此初见，要是再当此人只是当初用苦肉计的马前卒御史探花郎，就是她的短见了。有此人，她才明白，为何当初谢家那般抬举宁姨娘了。☆、福菜有些人，有些事，总是闻名不如见面的。譬如宁大人之于谢莫如，不要说以貌取人肤浅什么的，观人先观相貌，便是科举考试时，对相貌也有甲乙丙丁四种档次的划分。宁大人探花出身，相貌自不必说，难得气度端凝，较之宁太太宁姨娘一流，强之百倍。更难得既认出了她，依旧殊无二色，平静自持。由此可知，宁姨娘之事，于宁大人心中不过区区小节，未入这位大人的眼，更未入这位大人的心。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位大人善于掩藏心事，或者心境澎湃，只是不为人知。不论哪种可能性，宁大人都是极厉害人物。年下事多，叔侄二人并未多谈，已有管事来请谢柏去外书房，谢莫如将书交给丫环带回杜鹃院，径自去了松柏院。谢太太见尚未到午饭时辰，笑，&ldo;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rdo;谢莫如道，&ldo;我想着如今家下事忙，二叔更要两府一道忙活，挑好书，就与二叔回来了。&rdo;谢太太微微颌首，谢莫忧道，&ldo;大姐姐，有没有人认出你是女孩子？&rdo;翰林院可是朝廷衙门。&ldo;我也不知道，倒没人当我面儿说。&rdo;谢莫如道，&ldo;祖母，我先回去换衣裳。要是没什么事，用过午饭我再过来。&rdo;谢太太点头，&ldo;去吧。&rdo;谢莫如与谢太太道，&ldo;祖母，我也叫丫环给我做一身大姐姐身上那种男孩子的长袍穿好不好？&rdo;&ldo;做吧。&rdo;谢太太笑，&ldo;年下事忙，待开春做衣裳，你们姐妹每人做两身来穿也无妨，做得精细些，用上好料子。&rdo;她也是自少时过来的，知道这个年岁的小姑娘们正是活泼的时候，什么事儿都好奇。如他们这等人家教导女孩儿，并不似外头想的多么苛严，相反，孙女们有什么要求，只要无伤大雅，谢太太鲜少反对。她只是有些看不上外头成衣铺子卖的衣裳，料子手工都不成。见祖母同意，谢莫忧笑，&ldo;中午我陪祖母用饭。&rdo;谢太太打趣，&ldo;亏得我点头了，不然你还不陪我吃饭了。&rdo;&ldo;祖母就是会逗我。&rdo;谢莫忧撅下嘴巴撒娇，谢太太一阵笑。用饭什么的，谢莫如都是回杜鹃院，除非谢太太开口留她，不然她鲜少在松柏院用餐。这也是谢太太虽看重谢莫如，却一直觉着谢莫忧更亲切的原因所在。谢莫如对此知或不知，她依旧如故。张嬷嬷笑着服侍谢莫如换回长裙女衣，笑，&ldo;男孩子的衣裳，出门便宜是真的。女孩子的衣裳，更好看。&rdo;姐妹两个虽只是同父，还是有些相似的，谢莫如笑，&ldo;让巧儿帮我赶制一身，不必绣花镶边儿，用好些的料子就成，袖子收一收，收成窄袖。&rdo;张嬷嬷笑，&ldo;这倒容易，我这就寻料子，日便能得了。&rdo;&ldo;嗯。&rdo;谢莫如坐在榻上，紫藤捧来热茶，谢莫如接了呷一口，把自外书馆借来的三本书，挑出一本道，&ldo;寻个匣子来。&rdo;梧桐找出个红漆木匣，谢莫如放进去，道，&ldo;拿笔墨来。&rdo;冬日最难行墨，饶是谢莫如的屋子暖和，紫藤将墨放在手炉边儿上烤了烤，这才开始研墨，谢莫如取一短笺，写了几行字，一并放进木匣里，对张嬷嬷道，&ldo;给那边儿江姑娘送去。&rdo;张嬷嬷笑，&ldo;让腊梅去吧。&rdo;&ldo;也好。&rdo;待小丫环进来禀说，午饭已经得了，问何时开饭。谢莫如道，&ldo;我这就过去。&rdo;说着起身，紫藤连忙上前给谢莫如披上大毛半篷，行至门口，忽而住脚，指着花几上的一盆红艳如火的茶花道，&ldo;哪儿来的？&rdo;张嬷嬷笑，&ldo;正要跟姑娘回禀，是谢忠媳妇早上送来的，各院儿都有，咱们院儿一共四盆，蜀地茶花儿，开得正好，这两盆，我就命人摆上了。还有两盆，不如姑娘给大奶奶送去。&rdo;嗯，谢忠媳妇送来的，不是谢忠媳妇打发人送来的。谢莫如心下有数，张嬷嬷吩咐紫藤梧桐搬着花儿跟着。到了正小院儿，谢莫如给母亲请过安，让母亲的侍女杜鹃把山茶花儿摆花几上。方氏不大说话，杜鹃笑，&ldo;这花儿可真好看。&rdo;谢莫如道，&ldo;山茶入冬开花，花期直到初春。正好冬天搁屋里也添一景致。&rdo;略说几句，杜鹃与张嬷嬷安排着摆饭，母女二人就座，天气冷，有道什锦暖锅，谢莫如很中意，道，&ldo;冬天正好吃这个，暖和的很。汤也鲜。&rdo;张嬷嬷笑，&ldo;姑娘喜欢，晚上再叫人做。&rdo;&ldo;这汤头不错，晚上换成素锅儿，不要把青菜直接放进去，洗干净放碟子上，现吃的时候再放，省得老了。&rdo;谢莫如夹一片青瓜嚼了清口，道，&ldo;夏时不觉青瓜如何，这会儿一入口便觉爽口清凉，还有一些回甘。明明都是一样的东西，不同季节吃，口味儿竟是不同。&rdo;方氏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杜鹃更是笑道，&ldo;唉哟，我的姑娘，夏时瓜菜遍地，一车也值不了半两银钱，如今天寒地冻的，寻常哪儿见得瓜菜，非在暖室暖房里不得。便是暖室暖房，也得侍弄瓜菜的老手来侍弄，出产数量亦不比夏秋之时。&rdo;谢莫如道，&ldo;那是不是很贵？&rdo;&ldo;咱们庄田有一处热地，别的不出产，专供冬日菜蔬，要说贵，人工也有二三十口，每月月钱银两吃食用度，供一季食蔬，自然是不便宜的。&rdo;杜鹃笑道，&ldo;所以说，暴发之家，言必鸡鱼肘肉。富贵之家，方知吃食享用。&rdo;谢莫如不禁问，&ldo;那供应庄田的银钱由何而来呢？&rdo;杜鹃道，&ldo;自有别处出产。&rdo;谢莫如点点头，不再多问，用过午饭，喝盏热茶，就回自己的秋菊小院儿休息了。张嬷嬷服侍着谢莫如去了大毛斗篷，道，&ldo;姑娘歇一歇。&rdo;又问，&ldo;下晌还去太太那儿么？&rdo;&ldo;要过去的。&rdo;谢莫如坐在临窗软榻上，道，&ldo;过年就是一个忙。&rdo;张嬷嬷捧了手炉来给谢莫如暖着，笑，&ldo;过年都是这样，不独咱家，哪家都忙。&rdo;正说着话，腊梅回来，说了往三老太太府上给江行云送书的事儿，&ldo;江姑娘给姑娘回了信。&rdo;说着捧出木匣呈上。谢莫如取出看了，笑道，&ldo;好，辛苦你，去用饭吧。&rdo;腊梅行一礼退下。谢莫如命紫藤将江行云的回信收起来，对张嬷嬷道，&ldo;嬷嬷也去用饭吧。&rdo;张嬷嬷让紫藤梧桐两人在屋里服侍。待晚间，张嬷嬷私与谢莫如道，&ldo;我看，杜鹃姑姑是个很有见识的人哪。奴婢有了年岁，咱们院里的事儿还成，管着几个毛丫头老婆子没问题，可也仅止于此了。我看太太越发倚重姑娘，二姑娘身边儿的戚嬷嬷，那是跟太太做事做老的人了，可惜奴婢没有戚嬷嬷那样的本领。姑娘身边儿没有得力的人，若是有难处，我看，姑娘可以跟杜鹃姑姑请教。&rdo;谢莫如倚着软榻的引枕，映着烛光，她的眉间有一丝倦意，不急不徐缓声道，&ldo;嬷嬷觉着杜鹃院的事情小，那就错了。譬如行军打仗，军帐从来都在后方。杜鹃院安宁，我才能全心去理琐事。杜鹃姑姑那里，母亲离不得她。再者，每天跟在祖母身边，有什么事，我直接就能请教祖母了，何需再来一个戚嬷嬷那样的老嬷嬷相助。何况，紫藤梧桐都还机伶，有她们跟着我，历练几年，也就出来了。杜鹃姑姑，就让她在母亲身边儿吧，要是母亲身边儿没她这么个人，我才不放心呢。&rdo;张嬷嬷一门心思全在自家姑娘身上，她原是想着紫藤梧桐年少，担心谢莫如忙不过来，如今听谢莫如这样说，张嬷嬷就放心了，笑，&ldo;姑娘心里有数就好。&rdo;待浴房准备好，谢莫如便去沐浴了。张嬷嬷看人很对，杜鹃的确是个能人，一个人有没有本事，不一定要天长地久才能看出，言谈之中即见真章。可，为什么以往杜鹃不显其能，偏生今日显其能呢？不欲多想此节，沐浴后，谢莫如早早安睡。年节来得轰轰烈烈又忙忙碌碌，年三十祭祖之后，晚上吃过团圆饭，便是守岁的时间。谢柏并不在家，今日宗亲公主都要进宫领宴，便是领宴回府，谢柏也是与宜安公主一道回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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