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越过姬长伯,似乎望向了虚空中的某处,带着一丝遥远的憧憬和迷离:“……楚地的……云梦泽……荷花……该开了吧……”
姬长伯心都揪在了一起,这一刻连呼吸都有些不畅。
“母亲,孩儿不孝……”
这位西太后咧嘴一笑,“太医诊断……我这是花柳之病……无药可治……只怪我当初纵欲无度……才有今日…不怨你……只是……”
西太后瞥了眼床榻一侧,姬长伯随着他的眼光看过去,站着一高一矮,两个孩子。
“他们……是我与男宠所生……与你是同母血脉……他们的父亲已经死了……”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不求你……善待他们……只求……给他们一条活路……”
姬长伯的瞳孔骤然收缩,目光如电般射向那两个孩子。
大的约莫七八岁,小的不过四五岁,都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瘦瘦小小,紧紧挨在一起,两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茫然,像两只受惊的小兽。
他们显然被眼前这阵仗和母亲的话吓坏了,大的那个下意识地将小的往身后藏了藏。
一瞬间,姬长伯心绪翻涌,惊怒、荒谬、怜悯、还有一丝被隐瞒的愠怒交织在一起。
他竟不知,在这被软禁的行宫里,母亲竟还生下了两个孩子!这消息若是传回江州,传到那些恪守礼法的士大夫耳中,将掀起何等滔天巨浪?这不仅是王室丑闻,更会让他这个汉侯颜面何存?
然而,看着母亲那枯槁的、带着最后一丝乞求的面容,看着那两个无辜而惶恐的孩子,他胸中的怒火又化为了沉重的叹息。
将死之人,其言也哀。
她这一生,放纵过,迷失过,也被囚禁过,临终前,放不下的竟是这两个本不该存在的“孽种”。
“……好。”姬长伯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的干涩与沉重,“我答应你。只要他们安分守己,我保他们性命无忧,一世衣食。”
这似乎是她最后的心愿。
听到这句承诺,西太后眼中那点微光彻底黯淡下去,嘴角那丝扭曲的笑意也凝固了。
她最后望了一眼那两个孩子,目光空洞而遥远,仿佛透过他们,看到了楚地云梦泽那无边无际的荷花,听到了年少时婉转清亮的歌谣。
她的手在姬长伯掌中彻底失去了最后一点力气,变得冰冷僵硬。
殿内死寂。只有吴婆婆压抑的、破碎的哭声低低响起。
姬长伯缓缓松开手,将母亲已然失去生机的手轻轻放回锦被中。
他站起身,长久地凝视着那张再无生息的脸庞,复杂的情绪在胸中冲撞,最终都归于一片沉重的静默。
他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那两个孩子身上。
他们似乎明白了什么,小的那个开始小声啜泣,大的那个紧紧抿着嘴唇,脸色惨白,眼中强忍着泪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倔强和恐惧。
“吴婆婆。”姬长伯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威严,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老奴在。”吴婆婆挣扎着跪好。
“这两个孩子,日后由你照料。今日之事,以及他们的身世,若有一字泄露,”姬长伯的目光扫过殿内所有跪伏在地的宫人,冰冷如刀,“所有人,连同你们的亲族,皆以谋逆论处。”
“诺!”众人匍匐在地,战战兢兢。
“行宫令。”
“臣在。”
“太后薨逝,按……夫人之礼,低调安葬于阆中山陵。一应丧仪,由你负责,不得铺张,不得声张。”
“诺!”行宫令额头触地,心中明了,这位西太后,最终是以一个被刻意淡化、甚至带有污点的身份离开了人世。
安排完这些,姬长伯最后看了一眼那冰冷的床榻和两个瑟瑟发抖的孩子,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出了这座弥漫着死亡与秘密的宫殿。
秋日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却驱不散那彻骨的寒意。
母亲的死,了结了一段不堪的过往,却留下了两个更为棘手的存在。
如何处理这两个孩子,将成为他必须小心应对的难题。
他们就像两颗无声的火种,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燃整个汉国王室的隐忧。
而江州王庭之内,随着姬恒的降生而暗流涌动的继承之争,似乎也因这阆中之行,蒙上了一层更加复杂难言的阴影。
姬长伯登上车驾,沉声下令:“回江州。”
车驾启动,将那座寂寥的行宫抛在身后。姬长伯闭上眼,指节轻轻敲击着膝盖。
母亲的临终嘱托,那两个孩子惊恐的眼神,海伦夫人深宫中的忧郁,姒好夫人怀抱中的期冀,朝臣贺表中隐含的深意……一幕幕在他脑海中交织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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