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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ldo;长公主恕臣直言。&rdo;云意拱手，继而又道，&ldo;长公主不愿臣死在狱中、以免日后冯家罪加一等，无可厚非；但……长公主放臣走，并不能给冯家减罪。&rdo;他顿了一顿，忖度后犹是如实道，&ldo;臣能活到今日，便是冯家根本不想取臣性命。这理，臣既然懂，陛下必定也懂。&rdo;

&ldo;你和皇兄都懂，我自然也知道。&rdo;霍檀盈盈一笑，明眸清亮地望向他，&ldo;但大人日后前途无量。眼看着目下的指挥使是冯家人，若冯家倒了，兴许连指挥使的位子都是大人的。到时候若冯家的案子交到大人手里……&rdo;

&ldo;长公主还是先杀了臣吧。&rdo;云意冷声道，霍檀一滞，便听他又说，&ldo;即便冯家并不想取臣性命，也请长公主先赐臣一死‐‐长公主所言之事，臣办不到。&rdo;

霍檀犹是愣了一愣，继而&ldo;咯咯&rdo;地笑了出来，少女的娇俏模样一览无余。尔后神色一正，敛去笑容又说：&ldo;大人别急，我才不是要大人徇私枉法。只想求大人到时候在皇兄跟前开个口，就说……就说我曾受母后的意来帮过大人，她和冯家旁人不一样，求皇兄仍以孝为先，念着母子情分吧……&rdo;

&ldo;长公主……&rdo;云意忽然觉得无法拒绝。眼前的女子瞧着比云婵年纪还小些，顾虑的却只怕比云婵还多。再者，她也没求什么不该求的，只想保母亲周全。

&ldo;百善孝为先。&rdo;云意略一笑，放下手来，睇视她须臾，提了声故意道，&ldo;冯家狡诈，长公主是皇太后之女，臣怎知有诈与否？&rdo;

&ldo;就算有诈，对大人来说又有什么关系？&rdo;霍檀黛眉微蹙，&ldo;大人应的事，兴许要多年后才能办到，如今却可顺顺利利地走出大牢去。就算有诈，于大人而言可吃了什么亏么？冯家在牢里没有杀你就更不会等你出去了再杀你，左不过就算我方才那番话是假的，还有旁的谋算罢了，那大人日后对我生个防心、避着我便是，其中利弊大人想不清么？&rdo;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

他一生疑、被疑有诈又是最解释不清的事，她便突然乱了阵脚了。一口气说了下来，连语速都快了许多，声音清凌凌地砸出来，说得云意想笑。

&ldo;哦……长公主言之有理。&rdo;云意严肃地应道，&ldo;是臣多虑。那么……&rdo;他略一沉吟，循着霍檀的意思说了她想听的，&ldo;虽是小婵心急，也还多谢长公主肯出手相助。云家家道中落，臣得以入禁军都尉府拿这一份俸禄委实不易，多谢长公主搭救、不让臣枉死狱中。&rdo;

虽未明言出&ldo;答应&rdo;二字，却是照猫画虎地将霍檀方才的意思说了一遍，霍檀顿时显了愉色，衔着笑一福：&ldo;那方才的事大人也应下了？多谢大人。&rdo;

云意便这般顺利地离开了刑部大牢。没有直接回家、也未直接回禁军都尉府，而是直奔皇宫而去。

此事，他信霍檀与否并不要紧，此事他可以瞒太后、瞒皇帝，却到底没有瞒云婵。一席话说得云婵心里七上八下，云意离开后许久都没有叫宫人入殿。正殿中空荡荡的，安静一片，安静得让人心里越来越乱。

云婵眉头紧锁着，想将这等混乱理清楚。

论起来，霍檀的担忧无错，这番安排也没错；她将理由说得明白，兄长应下，自然也不错……

但就是让人心里不安稳，隐隐约约间，总觉得此事有个后患在，总觉得会酿成大祸。

&ldo;白萱。&rdo;云婵唤了一声，白萱挑帘进了殿：&ldo;长公主。&rdo;

&ldo;你坐。&rdo;她道。白萱短短一怔，看她面色发白不敢多言，加之本就不见外，面安静地过去坐了。

&ldo;是明宁长公主救了兄长出来。&rdo;云婵轻言道，&ldo;我仔细想了，谁都无错，可就是心里不安稳。&rdo;她抿了抿唇，眉头皱得更深了些，&ldo;目下于兄长而言，最要紧的是陛下信任。他就这么和明宁长公主扯上了关系，虽说不是什么大事……可你说陛下会多疑不会？&rdo;

&ldo;奴婢哪里懂这些？&rdo;白萱同样皱起了眉头，虽是不同仍旧认真地想了一想，答说，&ldo;但俗话不是说&lso;伴君如伴虎&rso;么？小心些总是没错的。坐在那九五之尊的位子上，日日看的都是朝中的阴谋阳谋，有几个能不多疑？&rdo;

此言无错。

云婵重重一叹，心下矛盾着，幽幽说道：&ldo;你去趟毓秀宫，请袭姑娘速来端庆宫一叙。&rdo;

&ldo;你说什么？&rdo;霍洹眉心狠一跳，看了前来禀事的千户半天，&ldo;大理寺在查云意？&rdo;

&ldo;是。&rdo;上中所千户拱手道，&ldo;云意今晨离开刑部大牢回的上中所，下午时便被大理寺的人带去问话。臣差人打听了，说是……说是锦宁长公主的意思？&rdo;

他禀着，末音不由自主地上扬了些，分明也是疑惑不解。

连霍洹都觉得云里雾里‐‐云婵托付大理寺查云意，这是哪出？云意和云婵可是亲兄妹，这几日她的担心更是阖宫上下都看在眼里‐‐就算泰半打点都是做给人看的，那晚她在廊下借酒消愁也总是真的。

&ldo;当真是锦宁长公主的意思？&rdo;霍洹无法置信地问道。

&ldo;是……&rdo;那千户笃信道，&ldo;是大理寺少卿袭鹤亲自带了人来查，臣与袭鹤算是旧时，便提醒他云意是锦宁长公主的兄长，让他不可轻动。结果他说……就是锦宁长公主托了他女儿传话给他，请他彻查云意。&rdo;

托袭氏请她父亲彻查云意、却未跟自己禀半句话。

霍洹冷声一笑：&ldo;知道了，你回去吧。朕去问问锦宁长公主，这打的是什么哑谜。&rdo;

事情安排妥当后，云婵就取了块素色锦帕，拿了针线出来，一针针地绣起来。想图个吉利，就挑了喜上梅梢的图案，一边绣着一边数针数，数到第一百二十四针的时候，意料之中的那声&ldo;陛下驾到&rdo;可算传了进来。

&ldo;陛下大安。&rdo;云婵迎到殿门口拜了下去，闻得他在经过自己面前时道了声&ldo;免了&rdo;，便起了身。

霍洹径自在案前落了座，云婵也坐了回去。他扫了眼她搁在案头的帕子，淡声问她：&ldo;什么意思？&rdo;

&ldo;闲得没事做，随手绣个帕子解闷。&rdo;云婵笑着答道，只作不知他想问什么。

&ldo;云婵。&rdo;霍洹语声一厉，&ldo;别装傻充愣，你兄长出狱了。&rdo;

&ldo;……臣女知道。&rdo;云婵眨了眨眼，&ldo;兄长上午时入宫回过话了。&rdo;

&ldo;下午就被大理寺查了。&rdo;他不快地续言道，&ldo;上中所千户刚来禀过，说是你嘱咐袭氏办的。什么意思，你说清楚。&rdo;

甚善，终于明着问到了这句。他问了，便比她上赶着去解释更好。

&ldo;是明宁长公主从中打点的。&rdo;云婵一字字说道，&ldo;臣女虽不懂前朝后宫的盘根错节，也只明宁长公主是皇太后亲生女儿。就算是臣女去求了她，她如此慡快地便将此事办了……臣女也难安心。&rdo;

何况，自己从未跟她开过口。

&ldo;但为何是找大理寺？&rdo;霍洹睇着她又问。

&ldo;因为袭姑娘热心，必会帮臣女这忙，臣女能找的也只有她。&rdo;云婵借机夸了袭氏一句，顿了一顿，又说，&ldo;再则，陛下说过禁军都尉府中有不少冯家势力，臣女便不可能找禁军都尉府去查；兄长被抓进刑部，显然冯家在刑部势力也不小。臣女便只好找大理寺了，总不能去找宫正司不是？&rdo;

这是把容易想到的、可查案的人均想了一遍后，挑了个可行的。霍洹轻声一笑，对她这虑事的路子未加置评，沉了片刻，重新看向她，口吻淡漠下来：&ldo;你查他，不是因为你自己心里存疑、想谨慎行事确保稳妥，是做给朕看的。&rdo;

云婵后脊一凉，不知自己是哪处安排出了疏漏还是哪句话说得不周全了。笑容发僵，云婵强撑着说了一句：&ldo;陛下何出此言……&rdo;

&ldo;从这事来看你勉强算个人精。&rdo;霍洹口气闲闲，撇了撇嘴又道，&ldo;不过人精，朕从小到大实在是见多了，你修为太低了些，抱歉。&rdo;

☆、17隔墙

&ldo;抱歉&rdo;两个字说得咬牙切齿，云婵心虚得身上一紧，神色也有些不自然。抬眸偷觑了觑皇帝的神色，便起了身，在案桌旁几步远的地方端端正正地拜下身去：&ldo;陛下恕罪，臣女不是有意欺瞒，只是……&rdo;她一咬嘴唇，续道，&ldo;只是有些事……自己心中明白，却不知如何同陛下说清楚。&rdo;

&ldo;嘁。&rdo;霍洹冷睇着她轻笑了一声，没理会她这番谢罪和解释，只悠哉哉问她，&ldo;知道哪儿露了马脚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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