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云欢莞尔一笑:“团结力量大嘛,我自然是知道的。那就由我安排接下来前进的队伍顺序。”
她的目光顺着身后的人一一滑过,缓声道:“我和我的队伍打头阵,任何发生在前面的危险都由我来担下。樊公子带队之人位于次位,他既有寻妖之能,离我近些也好在察觉不对之时第一时间通知我。接下来是南姑娘和那个身毒人,依我判断此二人的功夫一般,就夹在中间的位置保护。最后就劳烦林老先生断后了,后方的安危同样重要,还请确保我们后路无忧。”
林柏的笑容一淡,动了动嘴唇想要说话,却听得樊沂和南筠先后都表示赞同。站在几人当中的迦萝也微微放心,因为沉云欢并没有因为进入此地后忘记与她的约定,将她所在的队伍安排在第二,显然是还惦记着她的安危。
她这样的安排得到了大部分人的默认,林柏也无法再反对,只得领着自己的人退去了最后的位置。暗道并不如方才那般狭窄,道路也平坦,为了缩短队伍的长度所有人结作两人并肩,位于右侧的人必须武器不离手,位于左侧的人则负责提灯,在如此秩序下前进。
空中有微弱的风流,从望不到黑暗的尽头徐徐传来,在沉云欢说出“保持安静”之后,整个队伍就无人再说话,连落在地上的脚步都极轻,闷着头走了一刻钟左右,师岚野忽而一低头,目光落在提灯之上。
沉云欢看似一直盯着前方,余光却非常敏锐,立即捕捉到了师岚野的动作,微微偏头,压低声音:“怎么了?”
“光芒在消逝。”师岚野回道。
她对着提灯观察一阵,并未发现异样,但出于对师岚野的信任,回身从后方的几人打了个手势。隔着几步的距离,衔接在第一梯队之后的迦萝也看见了这个手势,转而从怀里摸出了一个手环悄悄戴上。
那手环是黑色的绳子编织而成,上面只串了个指甲盖大小的镂空铃铛。绳中写了子母咒纹,所有子咒纹在母咒纹的周遭时,可抑制铃铛的声音,一旦超出母咒纹所作用的范围,则会立即失效,铃铛便会响起。
这是顾妄制作的小灵器,他预想过进入此地之后会被黑暗所困扰,所以制作这种东西,即为了保证队伍里的每个人都能在一处,若是有人遇到危险因外力脱离队伍,铃铛会发出警告。子咒纹催动的铃铛只有佩戴了这种手环的人才能听见,是相当谨慎的灵器。
写有母咒纹的手环在沉云欢的身上,她打那个手势的意思,便是让其他人将手环戴上。
队伍仍在前进,除却交叠的脚步声和此起彼伏的呼吸之外,几乎没有旁的杂音,直到有人率先发现了异样,掐着嗓子发出惊恐地低呼:“灯越来越暗了!”
这一声好似点醒了其他感官迟钝的人,纷纷低头探查,发现手里的提灯较之先前相比,光芒果真暗了不少,所照明的范围也在无声无息之间缩短许多。众人纷纷使出招数,有人往提灯里添照明的灵石,有人则拿出了发光的灵器,很快就发现于事无补,不论拿出多少能够发光发亮的东西都没有半点用处,光芒仍是越来越暗。
南筠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气喘吁吁道:“停下,不对劲。”
“继续前进。”沉云欢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身影隐在黑暗之中令人瞧不清楚,语气却平静,漠然之中夹杂着令人心安的镇定。
南筠往前几步,向沉云欢解释:“先前我在外面赶了那么久的路,都及不上进来之后走的这一刻钟累……此处一定有古怪,大肆消耗我的精力。”
她说话时断断续续,像连着狂奔了数里,累得连气息都顺不平。照理说这在平地行走,速度一直保持着不徐不疾,不应该如此累,南筠对自己的体力也十分了解,这才要求停下探查情况。
话音落下,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嗤笑,就见樊沂身后的男子半转身,讥讽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今日赶了一日的路,南姑娘的身体撑不住也属正常,若是你累了便让你的手下背着,莫将自己的原因怪罪在其他地方,若是为了顾及你这娇弱的身体,走两步就要歇一会儿,这条路怕是要走到天荒地老了。”
说话这人是樊沂带着的三人之一,其他两人仿佛是为了应和,也跟着发出两声讥笑,唯有那个披着黑色罩袍将浑身上下都遮掩得掩饰的男子一言不发。手底下的人说话夹枪带棒,樊沂却并未出声阻止,显然也认同手下所言。
“若是我当真身娇体弱也就罢了,这些年我在西域行过万里路,雪山也好,洞窟也罢,什么地方我都去过,还不至于走这几步就撑不住。此地环境古怪,不仅在吸食光芒,也在吸食我们的精力,我认为现在应该停下,探查究竟才能继续前进。”南筠被这嘲讽的言语激怒,强忍着心中的恼火讲道理。
跟随南筠的几人也纷纷点头,表示自己的身体也十分疲累。
迦萝皱着眉,听见这一来一回的争执,心中也生出烦躁来。她手指在额边摸到了一些濡湿,心中应和了南筠所言,但她目前身处樊沂的队伍,不好开口顶撞同队之人,而坠在队伍最后的林柏怕是也听不见这前面的轻声议论,无法参与商议,她只能将目光投向前方的沉云欢。
沉云欢脚步不停,甚至都没有回头,声音平淡:“我的时间并不多,绝不可耗在无用之事上,若是你想休息,随时可以停住脚步,我不阻拦。”
南筠对此极为不满,但多年养成的隐忍性子还是让她闭上了嘴不再多言。反倒是她身边的女护卫忍不住,气势汹汹想要上前争执,被她伸手拦下来,递了个忍耐的眼神。
再往前行半刻钟左右,提灯的光芒就完全消失了,所有人行入黑暗之中。沉云欢平日里有着很强的夜视能力,但在此地毫无用处,视线所及皆是浓烈的黑,不见半点轮廓。她右手持刀,断断续续以刀刃触碰墙体,保证自己的路线没有发生偏移,左手则牵起了师岚野,将他冰凉干燥的手掌攥在手里。
听得“叮”一声轻响,是他戴在右手的手环,与沉云欢左腕上的铃铛轻轻碰撞着发出的声音。
师岚野其实是不需要这个东西的,不管什么环境,他都能精准地找到沉云欢的位置,但他昨夜看着顾妄给其他人都分发了之后,也主动要了一个。
因为沉云欢的队伍里总是有许多人,她又没有在乎身边人的习惯,她向来无所谓谁离开,谁跟随的态度,或许会忽略他的消失。他不想在与沉云欢失散很久之后,才被她一个无意间的念头后知后觉。
他也想像其他人的失散那样,被她第一时间察觉。
光照完全失去效用之后,众人身体精力的耗损就变得明显起来,没多久寂静的暗道中响起此起彼伏的粗喘,脚步声也重了不少,同时一股奇怪的味道在密闭的环境之中蔓延。
没多久,扑通一声闷响传来,顾妄低声道:“桑雪意晕倒了。”
沉云欢道:“背上。”
桑雪意自从在瀚海受伤之后,都是虞嘉木和顾妄轮流背着,两人商议好了一人轮一回。但是虞嘉木此人整日吃吃睡睡,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给睡得愚钝了,记性不大好,好几次顾妄不想背,随便糊弄两句,他便会轻信。
“轮到你背了。”顾妄对虞嘉木如是道。
“哦。”虞嘉木应一声,摸黑将桑雪意提起来负在背上。
这条望不到尽头的黑暗道路变得极为漫长,众人一开始尚能强撑,记着时间,到后来身体越来越沉重,身上各处都出了汗,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每人都像是负重几十斤在行走,已然分不清是走了一刻钟,还是一个时辰。
顾妄掏出锦帕擦了一把顺脸淌下的汗,沿着脖子往衣襟里擦,长长地喘了一声,心中生出无尽的怨念。也不知这是什么鬼地方,走路就像往身上背了大山似的,走到现在他已经累得脊背都挺不直,每一步都非常吃力,身体极度不适。并且他闻到一股异味,他很清楚那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皮肤在分泌污秽之物,导致他的身体也在变臭,令他难以忍耐。
他的视线之中只有漆黑,因此也看不见别人是什么模样,不过从逐渐退化的五感之中尚能听得见走在前方的沉云欢和师岚野,以及身旁的虞嘉木。
师岚野与沉云欢的状态仍旧非常好,较之一开始并没有变化,他们脚步很轻,呼吸微弱,没有受环境的影响。而身旁的虞嘉木则比先前的呼吸重了一些,显然也比他好上许多,顾妄在心中暗暗揣测,恐怕这地方的影响会根据修为而变化。修为越强的人,则受到影响的速度就越慢,效果就越小。
顾妄都尚且如此,后方的众人更是吃力,有人已经坚持不住慢下了脚步,将队伍拉得老长,很快就引起了旁人的不满。
“走得那么慢是何意?若是走不动了就自己去后头,莫挡着前路!”黑暗之中响起一人的斥责之声。
这语气尤为恶劣,不带半分关怀,充满嫌恶,因此很快就有人与他争吵起来:“老子爱怎么走怎么走,你还使唤上你爹了?!”
“狗娘养的,你找死!”只听一声大骂过后,利刃划破半空的啸声响起,继而便是“噗”的一声,伴随着另一人的惨叫,有人在黑暗中大打出手。
众人早就被这漫长的道路折磨得不成人样,隐忍许久得来一肚子火,眼下闹起来便像是有人点燃了爆竹,一连炸出几十响,噼里啪啦的骂声充斥着暗道。
沉云欢皱着眉停下脚步,做了个回身的动作,但眼前仍旧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东西。只听得后方的人吵闹起来,甚至动起手打得热火朝天,整个密闭的空间满是叫骂与兵刃相撞发出的尖锐声响。
“这群人……”顾妄终于停下,靠着墙喘着气,埋怨道:“真是毫无秩序,令人厌烦。”
“可有办法将他们都噤声?”常心艮道:“再这么吵下去可不太妙。”
虞嘉木接话道:“不、不如、杀光。”
“此地不仅让人徒生疲累,也让人心绪,激人劣性,你们几人在心中念起清心术,确保情绪冷静,头脑清醒。”沉云欢道:“至于其他人,若是他们的主子聪明,自会阻拦,我们不必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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