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神心隐入她的体内,从此她会扶摇直上,逍遥九霄,却也承担天责,受于万劫。
沉云欢的身体开始回温,微弱的呼吸逐渐平稳,脸颊也浮现些许血色,从死尸变成了沉睡的模样。虞青崖扑上去将她接下来,死死地抱在怀中,抚摸着她的脸,又哭又笑,浑身颤抖得险些背过气去。
师岚野看着她离开,在黑暗中坐了许久,没有等到她履行“病好了之后再回来找他”的承诺,却等来了重伤濒死的虞青崖。
原来她在拜求师岚野的时候,就已经认出他身上的锁链是桑雪意打造,想要砍断则必须用他从前所用的旧刀才能斩断,为此她便以进黄金城的由头组织了一队穷凶极恶之徒,蒙骗他们若想先进黄金城,需先从桑家盗取密钥。
在闯入桑家盗取东西的途中不慎暴露,桑雪意将他们尽数杀死,虞青崖盗取他的从前所用的旧刀在逃跑的路上被击中一掌,当场筋脉尽断,却硬是强撑一口气回去。
她斩断了师岚野身上的锁链,恭祝他重获自由,还说过不了多久西域会重新为他建造神像,重燃供奉的香火。
虞青崖在生命的最后,以自己的魂灵为祭,求师岚野多给沉云欢几次机会。
倘若她做错了事,倘若她偶尔没有坚持绝对的善,倘若她被蒙骗、蛊惑、亦或是对善道失去信任,从而剑走偏锋,行事有误,只恳请师岚野多给她几次容错的机会,不要立即收回玉神心。
师岚野答应了,却没有取走她的魂灵,道:“你的魂灵有禁锢之咒,无法献祭。”
虞青崖对此事完全不知情,追问之后才知,她曾穿越瀚海时歇脚的大殿是为她而建,那大殿之下所镇压的阵法,从她踏入西域的那一刻起便开始运转,让她死而不散,魂灵永远留在西域。
师岚野还没来得及问她沉云欢去了哪里,桑雪意便杀了过来,虞青崖为了掩护他离开,将自己的分出一缕残魂,阻挡了桑雪意,剩下的主魂则趁机逃走。
师岚野从暗狱离开,再次见到光明时,他已不再对凡人抱有期望,披上黑发黑眸的假面,从此绝口不提自己是神。在离开的路上,果然如虞青崖所言,有人重新为他塑了神像,供上香火。
那是虞青崖死前安排好的,但零星的几根香火不足以让师岚野留在西域,仍是决心离开。他不知沉云欢去了何方,因此开始了在世间寻人的漫漫长路。
后来师岚野还是找到了她,但是那时她已经完整接纳玉神心,生性冷漠得几乎六亲不认,独来独往,不与任何人亲近。他乔装打扮,遮掩了招摇的外貌,扮成宗门弟子混入仙琅宗,却发现沉云欢的住所在山巅,平日里根本没有机会靠近她。
后来他跟随其他弟子一同前往春猎会,找到了在树上睡觉的沉云欢。她睡在盛开的梨花里,泛着华光的红衣挂在树枝上轻晃,一动身,头上的金簪掉下来,正落在师岚野的手中。
沉云欢探出脑袋,叫他将金簪还来。师岚野抬手递上金簪,望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
在树下站了好一会儿,沉云欢余光瞥见,才像是想起了需要道谢一事,略微敷衍地道了谢,顺口问了一句他叫什么名字。
师岚野这样回答:“岚野。”
沉云欢没听清楚,“岚烟?”
师岚野道:“是岚野。”
“师岚野?”沉云欢思索片刻,又说:“不认识。”
第180章因爱生三命何必求无私
师岚野自给出玉神心的那一刻起,身上就出现了天枷。
神爱世人,却不可独爱一人。师岚野罔顾天则将玉神心给一个凡人,则必然会在追随玉神心的途中生出爱欲和占有,因此神格不被天道认可,从此失去了庇佑、赏罚凡世的能力。
一开始他并不在意,对凡界失望的他已经没有插手世间任何事的想法,但天枷限制了他太多,从西北一路向南,寻找沉云欢的半途,他遇见了数不尽的善恶。不论是纯良之人行善而死,还是作恶之人耀武扬威,他都冷眼旁观,从不参与其中。
在尘世走了一遭,没有玉神心护身,他开始沾染人间的七情六欲。他看见身着喜袍的郎君打马游街,唢呐吹吹打打,知道那是爱;看见棺木高抬,纸钱纷飞,哭声起起落落,知道那是悲;看见同室操戈,骨肉相残,互相置于死地,知道那是恨;看见老年得子,寒门中举,炮竹响彻门扉,知道那是喜。
他走进人世间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没有神格的阻隔,那些浓烈的情绪被他尽数吸收,日子一久,他开始忘记自己原本的身份,也像个凡人一样生活于世。
在茫茫人海中寻找的路上,他开始越来越急切,迫不及待地想与沉云欢相见。怕他所有的记忆在天枷的作用下渐渐消散,最后当真成了泯然于众的凡人,再也不能够与她相遇。还想知道她用自己的心所获得的新生命里,遇见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故事。
这样茫然的寻找似乎没有尽头,直到那年的春猎会,她一举拔得头筹,声名远扬。师岚野才循着声望寻去了仙琅宗,他混入宗门后,站在一众新弟子之中,只遥遥看了沉云欢一眼。
她抱剑而立,身处高位,一袭赤红的衣裙随风翻飞,发上金钗,颈间璎珞,耳垂坠珠,站在灿烂的金光之下,浑身上下都闪着令人不可逼视的光芒。
唯有师岚野能看见,她的心口处散发着盈盈流转的七彩光芒,那是他心之所在。
师岚野寻到了自己的心,那些几乎要泯灭于尘世里的记忆再次清晰,他想起了下山入世之后的痛苦,也想起了暗狱里不见光明的日子,他仍记得沉云欢临走前的承诺。
她彻底摆脱旧疾,有了新生,如此风光、灿烈,却没有应诺。
可恶的凡人。师岚野藏在一众弟子中,那一双沉默的眼睛总是落在沉云欢的身上,尽管大部分时间以他的身份都无法遇见身为仙琅宗首席弟子的沉云欢,只能跟随其他弟子一起,鸡鸣而起,月悬而息。
很长一段时日,他都只能看着沉云欢的背影。
看着她修为节节攀升,一骑绝尘,一身风光遮云闭月,成为人界最锋利,最亮眼的那把剑。终于有机会,他站在树下仰望睡在树上的沉云欢,盛开的梨花如暴雪满枝头,将她簇拥其中。
柔嫩的花瓣落在她的红衣上,被风一吹又随着发丝飘落,绵长平稳的呼吸在风声中并不清晰,却完整地传进他的耳朵,即便相隔千万里,他仍然能感受到玉神心的跳动。
那是属于沉云欢的生命,也是属于他的。
师岚野捡起掉落在地的金簪,静静地看了她许久,分不清那颗跳动的心脏究竟是在沉云欢的心腔里,还是又回到他的身体里。
“师岚野?”她面无表情,那双漂亮的眼睛望着他时,满是陌生和疏离,“不认识。”
终年不见光明的暗狱,纵然后来出现了一盏灯,但也只照出了师岚野的影子。沉云欢走了一趟,除了在他眼睛上留下一个轻轻的吻,一串糖葫芦和一盏照亮他孤寂的灯之外,什么都没有。
本就不多的东西,如果还被她遗忘,那这些更没有意义了。
如果怀有玉神心的沉云欢遗忘他,那他就会渐渐消弭于世间,不复存在。
只是沉云欢并不给人亲近的机会,所以他也没能说出自己从西北而来,寻觅千万里,才找到她,找到自己的心。她只是拿走了金簪,也从未多看他一眼,御剑离去,留下一地纷飞的梨花。
这个难得的机会错过之后,师岚野便被仙琅宗赶下了山。他身负天枷,无法插手凡人之事,更不能伤及凡人,否则便会被天枷侵蚀得浑身重伤,因此宗门内许多任务他都完成不了,表现不佳,从而被赶下了山。
师岚野没有离去,仍守在山脚,日复一日地盯着山巅的位置。沉云欢会站在山头练习剑法,扫开云雾后,散发出七彩盈盈光芒,师岚野就坐在仙琅长阶之下,于漫漫长夜之中眺望。
直到沉云欢出了事,被逐出仙门后,从仙琅长阶上摔落下来。
她浑身是血躺在地上,骨头尽碎,换作常人早就断气,但在她心口的玉神心仍强健地跳动。师岚野在一旁盯了许久,见她没打算再爬长阶后,才上前将人捡回去。
她醒来之后,与上次一样,询问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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