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梨儿,你真的忘了清明了吗?”陆家婶子问道。
&esp;&esp;这个问题是她最近问得最多的,可是,每次她得到的都是一样的回答。
&esp;&esp;卢月照摇摇头。
&esp;&esp;“唉!”陆家婶子重重地叹息一声,继续摘菜。
&esp;&esp;算了,她也不再纠结于让她记起清明了,人都没了,记起来有什么用,只会让梨儿伤心欲绝。
&esp;&esp;只是,可怜了梨儿,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了。
&esp;&esp;同时间,千里之外的京城皇宫里,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esp;&esp;先太子,回宫了。
&esp;&esp;太皇太后徐氏撑着床榻半坐起身,姣好妍丽的脸庞上,此刻有些病态的苍白。
&esp;&esp;自从丈夫孝章帝驾崩,养子太子裴祜身故后,这一年来,她原本就病弱的身子就更加不好,缠绵病榻,汤药不断。
&esp;&esp;裴祜绕过漆屏风,在见到徐氏的那一刻,红了眼眶。
&esp;&esp;“母亲……我回来了。”他跪在了徐氏床前,哽咽道。
&esp;&esp;徐氏身旁的欣枝姑姑擦干眼泪,赶忙扶着徐氏靠坐在床榻上。
&esp;&esp;徐氏缓缓伸出了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裴祜的脸侧,同时,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滑下。
&esp;&esp;“你父皇他……不顾群臣阻拦去看你那……拼都拼不起来的残尸,当场就吐了血。他不信你就这样死在乱刀之下,他说他对不起你的生母,没能护好你,他说……他要等你回来……你父皇他死不瞑目。祜儿,这一年,你去哪儿了?”
&esp;&esp;裴祜摇了摇头,眼眶里集了泪。
&esp;&esp;是啊,这一年来,他去哪儿了。
&esp;&esp;“母亲……祜儿如今回来了,回来看您……还有父皇……是儿臣不孝。”
&esp;&esp;徐氏将半个身子探出床榻,紧紧抱住了裴祜,好像他还是那个声声唤她“母亲”的孩子。
&esp;&esp;“没事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徐氏哭得伤心。
&esp;&esp;失而复得,死而复生。
&esp;&esp;真好,真好。
&esp;&esp;徐氏想着。
&esp;&esp;一个时辰后,裴祜离开了太皇太后的寿宁宫。
&esp;&esp;这时,就在寿宁宫不远处的一个墙角,太后郑氏藏在红墙阴影之下,哭得不能自已,她用丝帕紧紧地捂着自己,尽力不让自己出声。
&esp;&esp;无声的痛哭,无声的心碎,还有无声的欢喜。
&esp;&esp;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esp;&esp;郑氏望着裴祜离去的背影,捂着心口,久久未曾离开。
&esp;&esp;此时,千里之外的东庄村,卢月照在祖坟之前默立。
&esp;&esp;就在刚才,村民帮她给裴祜立了个衣冠冢。
&esp;&esp;将近九个月的身孕,她甚至蹲不下去,还是陆家婶子扶着,她才能将那件染血的残衣,和那枚残破的平安符,放进棺内。
&esp;&esp;黄土被一锹锹填入,将一个人的过往埋葬。
&esp;&esp;至少,在卢月照的记忆里,这个人仿佛从未来过。
&esp;&esp;她抬手将碑头上沾染的尘土擦净,“清明”二字,又重归洁净。
&esp;&esp;“他们和我说了许多和你的事,可我还是没能记起来……”
&esp;&esp;她应当是爱他的吧,要不,怎么会嫁给了他呢?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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