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明眼人都知道这道禁令指向太后,而清河王身为皇帝的亲弟弟,素得圣眷,也是天子倚重的人。所以统领心中到底存在一丝侥幸的权衡,认为在这种关头,清河王的举动纵然逾矩,也断然不至于行悖逆之事。
在车架旁,晏绝伸出手,掌心稳稳地托住了傅苒的手腕,扶着她登上车辕。
“从这里出去,再向南就可以回家了。”他眼神专注,漆黑的眸子如同不透光的深潭,“苒苒,你知道路的,是么?”
傅苒正要踩上踏板的脚步一顿。
她确实知道路,但向南……实际并不是通往谢府的方向。
那是苏家。
所以她要离开的目的,他早就已经清楚了啊。
“嗯,”傅苒轻轻地答应了一声,搭在他掌心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但很快又松开,“殿下,谢谢你。”
“不用说谢谢。”
晏绝看着她抽出手,温软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皮肤上。
为她而做的所有事情,都只是因为他想这么做罢了,不需要任何感谢。
傅苒略微弯下腰,正要钻进垂着帘幔的车厢,却忽然感到手中传来的微薄凉意。
有件东西被放进了她手心里,小巧、坚硬,装在织锦的佩囊里。
她回过头,用无声的询问眼神看着他。
“拿着它吧。”
晏绝迎上她的目光,眉眼间有种近乎于温柔的神色,不同于他平时伪装的笑意,“如果出宫之后,路上再有人阻拦你,就把这个给他们看。”
傅苒下意识收拢手指,把佩囊攥在了手心,在那一层冰凉丝滑的锦缎下,能够触碰到某种更坚硬的轮廓。
一瞬间,她立刻意识到,这应当是件极其珍贵的事物。
“殿下,”心中涌出一股难言的情绪,她垂下眼睫,非常认真地说,“你也要小心,千万不要受伤了。”
后半句话的音量更小,但依然清晰:“如果你受伤了的话……我会很担心的。”
晏绝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直到车帘彻底落下去,隔绝了视线。
即便车上的人听不见,他还是回答道:“我记得了。”
车夫轻叱一声,车轮辘辘,碾过道上平整坚硬的青石板,缓缓驶向开启的宫门。
车身微晃,等到已经平稳驶出一段距离,傅苒打开那个佩囊,看到了一枚做工极为精细的龟钮金印,背面有几个庄严的篆字。
清河王印。
这居然是他的亲王印信,就这么直接给她了。
傅苒终于忍不住,掀开了车帘的一角,看向后方。
晏绝依旧伫立在原地,在宫道两侧森严峙立的高墙之下,沉默如铁的卫队簇拥中。
她在长得看不到尽头的宫道间回望,少年的身影越来越遥远,直至最终随着大门合拢,淹没在一片寒霜般凛冽的铁甲和矛戟里。
*
营房内,空气沉闷得令人窒息。
苏琼月心下惴惴,她不知道傅苒有没有真的离开,是否顺利,又想到宫里的姑母还不知道是何情况,更感到坐立难安。
煎熬终于冲破了忍耐的极限,她走到门口,正准备推门而出,却听见了守卫的两个兵卒背着人在低声交谈。
“这次宫门封锁要封到什么时候?”
“我看说不准,陛下肯定是要对北宫里那位施压了,但外面的苏家,啧,那可不好办。”
“这么封锁了后宫,两边隔绝消息,太后就是想反击也没有人手,苏家没了懿旨,难道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是啊,太后都到了这样的年纪,没几年好熬了,估计锁个两三日也就服软了。”
“……”
这些话每一句都像锥刺般扎进心口,苏琼月攥着衣摆的手指越来越紧,攥得指尖发白。
原来当前的事态严重程度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而她竟始终浑然不觉。
她知道太后姑母和皇帝之间由来已久的矛盾,但随着姑母日渐走向衰老,加上身体渐渐垮下去,她以为皇帝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总归是会忍过这几年的,没想到……矛盾终究还是有爆发的一天。
可是,姑母知道了吗?
不,以姑母沉浮宫闱数十年的阅历,肯定早就意识到了这场变故是冲自己而来的,所以才会让她送信给伯父。
如今信已经到了傅苒手里,结果如何,不再是她所能决定的……她最揪心的,反而是姑母那么衰弱的身体,是不是真的能承受住这样剧烈的冲击?
就在昨日下午,她才亲眼见到姑母咳血,忧心如焚,如果不是出于姑母自己的要求,原本她是绝不会离开一步的。
想到这里,苏琼月再也忍耐不下去,一定要回到宣光殿看看。
她猛地推开营房门,却没有注意到两个兵卒的谈话不知何时已经戛然而止,只顾着向永巷门的方向匆匆跑过去。
“苏三娘子,请暂且留步。”
一个人挡在了她身前,然而苏琼月心神恍惚间,收势不及,眼看着就要撞上去。那人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失去平衡的身形,等到她一站稳,就迅速而克制地松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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