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夏天过得飞快,俩孩子开学了。
顾维早上骑着自行车驮着白鸽去学校,白鸽抓住一片正好飘下来的树叶,摸着发黄的树叶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说:“这个夏天过得真快。”
要下一个大下坡,顾维轻摁着刹车把手,回头让白鸽搂紧一点儿,又说:“你最喜欢的夏天明年还会来。”
这时候的小白鸽还没思考过最喜欢哪个季节这个问题,他只知道冬天太冷,有时候一夜暴雪大门都打不开,姥姥的手在外面干活会冻到开裂,春天天气多变,明明开着花呢,风还跟刀子似的,秋天就像现在,什么都是败的,柳絮落叶厚厚一层,一场秋雨又都会化成泥。
只有夏天不一样,草叶极致茂盛,什么都是最好看的,他有冰棍吃,还可以去河里摸鱼,姥姥的手也不会被冻伤。
顾维这么一说,白鸽才开始想,他现在确实最喜欢夏天,因为这个夏天的美好又多了一件事——
他有顾维了。
白鸽有了顾维这件事,不是一句空泛的陈述,顾维的存在已经彻底渗透并且具体到了白鸽生活的方方面面里。
他的书包是顾维帮他收拾的,早上要穿的衣服是顾维给他找出来的,就连手指甲脚指甲都是顾维给他剪的。
姥姥早上给俩孩子做好早饭想去白鸽房间叫人起床,一扭头看到俩孩子已经穿好洗漱好,拎着书包立立整整从房间里出来了,姥姥恍惚了好一会儿,她家的小鸽子被顾维照顾得太好了,她很长时间没自己插手了。
两个人都升了一年级,升了年级教室都会换一次,顾维看完楼下公告栏里的教室分配位置,先把白鸽送到他们班门口。
他们俩来得算早,教室里只有两个同学在座位上埋头狂补暑假作业呢,白鸽看那俩同学一边抓头发一边狂写作业的场景忍不住乐了,他以前也是这样,甚至干脆不带作业来学校,只不过这次他的暑假作业完成度是百分百,没有一道题空着,顾老师教得好。
白鸽到了教室门口就要往里钻,顾维一把揪住白鸽书包带,半拉半揽着把白鸽带到旁边,一个脑瓜崩轻轻敲在白鸽脑门上。
“小东西,再见也不跟我说一声就跑。”
白鸽“哎呦”一声,揉揉额头:“我没想说再见呢,我寻思把书包先放下,然后跟你去呢。”
“不用,我一会儿还有事儿。”
“什么事儿啊。”
“找个朋友。”
一听这个,白鸽不揉脑袋了,手捂着额头,抬头看着顾维。
一个班级有四五十个孩子,顾维也有他自己的朋友,白鸽心里清楚,大孩子都爱找大孩子玩儿,现在开学了,顾维还愿意来找他吗?
顾维没落下白鸽那小眼神儿里面的弯弯绕绕跟那点不安,又在他脑门儿上弹了个脑瓜崩,这次用了点力气:“小眼珠子滴溜转,自己瞎想什么呢,一个夏天都没把你拾掇安稳。”
白鸽反手一抓,攥住了顾维手指:“那你还来找我玩儿吗?”
顾维给白鸽正了正衣领:“中午放学就在教室里等我,我来接你,我都跟姥姥说过了,以后中午我都会直接带你回我家吃饭,晚上放学我再骑车把你送回去,我教室你知道在哪吗?”
“知道,”白鸽往外一指另外一栋教学楼,“你们在那栋教学楼四楼。”
“谁欺负你,立刻来找我,如果自己来不了,就让其他同学给我报信。”
“我有维哥了,以后没人敢欺负我了。”
走廊上来来回回不少同学,路过的都会看他们两眼,顾维又拉开白鸽书包拉链检查了一遍,暑假作业没少,里面有一瓶水一瓶牛奶,一个苹果,几块小饼干,课间白鸽如果饿了可以先垫巴两口。
顾维看时间差不多了才把咧着嘴傻乐的白鸽推进教室,顾维不知道白鸽在乐啥,走了两步又折回来。
“你傻乐啥呢?”
白鸽还是傻乐,说了句“没啥”,踮着脚冲外面挥挥手:“再见维哥。”
“好好上课,认真听讲,晚上我跟你一起写作业。”
“知道了知道了,放学我等你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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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级黑板右下角贴着座位表,白鸽直接从最后一排开始扫,果然,他的座位还是在最后一排靠近后门的位置,那个位置不光有他,还有扫帚拖把垃圾桶,他已经习惯了,拎着书包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下。
课代表在讲台上喊收暑假作业,白鸽这次特别积极,主动掏出暑假作业交到讲台上,两个课代表看到白鸽主动交作业还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儿里看到了“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的震惊。
以前白鸽很少交假期作业,借口找得很随意,丢了,被老鼠啃了,掉河里被水冲走了,理由拙劣但从来没重样过。
数学课代表随意翻了两页白鸽的暑假作业,看到答案后心里的震惊又扩大的好几倍,虽然作业本上有很多涂涂改改的痕迹,但全都做对了,白鸽的字虽然说不上好看,但是一笔一画工工整整。
顾维不是去找朋友的,他去找了王志勇,看到王志勇人后发现很脸熟,王志勇经常被老师罚站在走廊上。
王志勇没想到顾维会来找他,同年级的甚至全校的师生,没几个不认识顾维的,每年开学典礼,都是顾维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在主席台上演讲。
王志勇一出来就特别哥俩好的跟顾维打招呼:“顾维,你来了。”
顾维开门见山:“白鸽你认识吗?”
“我……”王志勇眼神有些闪躲,“认识,就是我一个小弟。”
“小弟?你确定吗?”
“真是小弟,我们经常一起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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