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常昆面沉似水,常威几次想要说话,但是看到自己父亲那阴沉着的脸庞,也被吓的不敢吱声了。
一行人回到府邸后,常昆静静的坐在厅堂之上,看着自己的儿子沉吟了半晌后,说道:“这周烨……来者不善啊!”
他甚至连官称安王都懒得称呼了,直接直呼其名,这在官场中是大忌,但是此时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在常昆看来,这周烨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尤其是战兵的态度更是带给了他一丝不详的预感,俗话说的好,仆随主人样——那意思就是,主人对一个人什么样的态度,从他的仆从身上就能看得出一二来了。
毕竟经常接触主人的肯定是那些仆从们,有一些话主人也不会背着仆从们说,今日战兵居然敢当着他的面骂他,尤其是在自己的儿子想要冲上前去的时候,那仆从的眼中透漏着跃跃欲试的感觉。
这不得不让他暗自揣摩起周烨的意思来……看来,这周烨对自己很有意见啊……自己该如何自救?
他见都不见自己,这等于说堵死了投效着条门路,但是在这两广还有能制约他的人吗?
完全没有啊……这是要自己死啊。
“爹……”常威看着自己父亲沉吟半晌都不说一句话,不由得问道:“情况很糟糕吗?”
“恐怕……威儿,我们常家这次在劫难逃啊!”常昆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周烨很显然是不待见我们父子啊,恐怕我们这次真的要载了啊!”
“那父亲,我们要怎么办啊?要不咱们逃吧!”常威六神无主的说道:“咱们可以带着钱去南洋,或者坐着商船去那个英格利什国也行啊,只要有钱,我们在哪里不都能过的很好吗?”
“蠢材!”常昆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声自己的儿子。
“有了这个水师提督的帽子,我们才能有这么多财富,如果没有这顶官帽,没有了你爹我手中的权势,那咱们家的那些钱就如同稚儿持金于闹市,那是自寻死路,还坐着商船去英格利什国?在半途就会被那些商人吃的一干二净的了,你以为那些跟你称兄道弟的走私商人是什么好鸟吗?幼稚!”
“那……爹,咱们要怎么办啊?总不能在这里束以待毙吧!”常威看着自家老爹那怒其不争的脸色,不由得唯唯诺诺的说道。
“周烨啊周烨,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常昆能从一个小小的管带爬到如今这个高位上岂是易与之辈,他决定要先下手为强,想办法铲除周烨了……
虽然在京中他也有交好的大臣,告诉过他别招惹这个安王周烨,说这人有着鬼神莫测的神通,但是已经被逼到绝路上的常昆也顾不得许多了,不挣扎就是死,挣扎一番的话,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常昆思量了片刻,然后对着眼巴巴等着自己拿主意的儿子说道:“你现在就从后门出去,悄悄的把英国商馆的查理先生请到家里来,就说我有要事找他相商……”
“可是……周烨那边怎么办啊?”常威一脸懵比,怎么自家都到生死存亡的关头了,自己父亲还让自己去请以前合作私贩烟土的英格利什的商人来呢?
“叫你去就去!”常昆对自己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儿子彻底放弃治疗了,“一切我自有主张!”
“哦!”常威怯怯的应声离去,常昆一发威,他还是有点害怕的。
常威走后,常昆坐在太师椅上,沉思良久,将利害关系全部都捋顺了一遍后,这才放心的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
“呸,茶怎么是凉的?来人,来人啊!”
“老爷,您有什么吩咐!”一个侍女听到常昆的叫喊,立刻快步走了进来。
“怎么茶都凉了也不知道换水?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做事的?”常昆怒气冲冲的喝骂道:“是不是我对你们这帮奴才往日里太过纵容了,所以让你们都敢骑到我的头上来了?啊?”
“老、老爷……是、是您吩咐不让我们靠近堂屋的……”侍女一脸害怕的解释道。
常昆听到侍女的话,怒火更是旺盛了几分:“还敢顶嘴?来人,把这个贱婢拖下去,狠狠的打,打死拉倒……”
自有几个家仆一拥而上,将那个可怜的丫鬟拖到了庭院之外,按在地上一阵乱打……
“老爷……饶了奴婢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啊……老爷……求求你饶了……啊啊……饶了奴婢吧……”
听着外边出来的传来的惨叫声跟讨饶声,常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仿佛一直绷紧的弦也得到了几分舒缓……
外边传来的丫鬟的叫声越来越弱……过了半个时辰的工夫,就再也没有声响传来了,家仆进来禀报道:“老爷,她昏过去了……”
“丢进柴房里,任她自生自灭……”常昆随口吩咐道。
“是!”家仆领命转身离去……
常昆有一个小秘密,他每当面临重要抉择的时候,整个人都十分的想要对人施虐,在他担任水兵管带的时候,直接被他凌虐至死的海贼不计其数,那些海贼们对他更是恨得牙根都痒痒的……
只是现在常昆年纪稍微有些大了地位也不同了,而且这个时候也不是好的时间点,他还要在这里等待英格利什国的商人查理的到来,亲自上场的话,弄的一身血腥气毕竟不好……所以也只能听听侍女的惨叫声舒缓自己的情绪了。
慢慢平静下来的的常昆拿起仆人们刚刚换上来的香茗,轻轻的喝了一口,自语道:“呼……差不多,也该到了!”
果然时候不大,就听到一个带着异国语调的声音传了过来。
“哈喽,常先生,中午好啊!”
“哈哈,查理先生。我已经恭候大驾多时了!”常昆大笑着将查理迎进了屋内,然后吩咐自己的儿子道:“威儿,你去厨房交代一声,查理先生今天来做客,让他们务必把饭菜给我准备的丰盛一些,不要让客人看了笑话!”
“是!”常威知道自己父亲这是想要支开自己,也不多说,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堂屋。
常昆带着查理两人分宾主落座,自有佣人端上来两杯好茶。
查理老神在在的品了一口茶后,问道:“常先生今天特意命贵公子把我喊来,不止是单单为了请我喝茶吃饭的吧?”
查理身为英格利什东印度公司驻广州办事处的全权负责人,他已经在清国待了七八年了,算是一个中国通了。
“那我就不兜圈子了!”常昆想了一下,然后问道:“不知道查理阁下对马上就要来两广的安王周烨有什么看法?”
“嗯?”查理心中一突,情况不对啊,这常提督又是把自己请到家中,又是设宴款待的,难道就只为了问自己对那个即将到来的,据说拥有两广的生杀大权的安王有什么看法?
查理斟酌了一下,反问道:“常昆阁下对这位安王有什么看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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