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孙树安不解。
“因为如今的大多数的为官者,皆缺少起码的职业操守!”赵飞燕回答道:“不错!做婊子与做官有着相通之处,一个为了权,一个为了钱,在追求过程中,大家都奉行有奶便是娘的理念,但是婊子在接客时,能够尽心的侍候客人,以客人们的满意为最高宗旨;而那些当官的呢?他们吃里扒外,表面上竭力顺从自己的官长,内心里却一直想将他们的位置取而代之,从这一点来说,当官的要比婊子们无耻多了!”
“老婆大人真是高见啊!”孙树安对赵飞燕的高论佩服的是五体投地,褒赞过之后,他问赵飞燕:“老婆,既然当官的连婊子都不如,你干嘛还要我去改行做官呢?”
“废话!老娘就是见不得你比老娘强!”赵飞燕用手指戳着孙树安的脑门说道:“我跟你说孙树安,无论你在嘉信盐化公司做了多大的官,在老娘面前,你永远都是一个婊子不如的货色,明白吗?”
“明白!明白!没有老婆大人,就不会有我孙树安今天的好日子!”孙树安谄笑着回答,想着当官的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便又问赵飞燕:“老婆,你看我无才无能,用什么手段才能在公司里弄个官儿做做?”
“要什么才?要什么能?有才有能的人就能做得上官儿么?”赵飞燕用不屑的语气说道:“树安,我告诉你,只要你肯拿出侍候吴副总经理的精神头来,什么样的官你干不了?你所说的什么处理事情的能力,那些都是屁话!官场上不是有过这样一句话么?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你把领导的马屁拍好了,领导喜欢上你了,什么样的官你不能做得?只要领导喜欢你,即便你的业务能力不怎么样,领导也照样会器重你!”
“这倒是一句实话!”赵飞燕的一番高谈阔论,把孙树安说的是哑口无言。
毋庸置疑,赵飞燕的话是有一定道理的,在嘉信盐化公司,有几个是凭借业务能力爬上来的?只要有人有钱有势,外行领导内行是没有什么不可以的,远的不说,就拿自己的老东家吴有为来说吧,除了吃喝嫖赌请客送礼之外,他还有其他的能耐么?人家不是照样把销售公司搞得有声有色?总之,既然老婆大人说自己能做官,那就一定是行的了!
“可是......老婆,你看我谋个什么职位比较合适呢?”问计问到底,孙树安俯首催眉,虔诚讨教。
“生产一线你最好别去,技术性强,吃力未必能够讨好。”赵飞燕分析道:“你为人圆滑,善于奉迎,最适合在机关里谋个闲差,那样工作轻松,每天还能跟领导打成一片,位置呆得长久。”
“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最近机关综合办公室正在竞聘办公室副主任,老婆,你看我能不能去试试?”赵飞燕的话提醒了孙树安。
“有这么好的机会,干嘛不积极地去争取?”赵飞燕白了孙树安一眼,说道。
“听小道消息说,这个位置是公司领导留给办公室秘书田俊宇的,他可是嘉信盐化公司学历最高的人,我怕我竞争不过他。”孙树安颇有自知之明。
“学历?哼!要是学历真的能够决定竞聘结果的话,官场职场还会有不公平的事情发生么?”赵飞燕撇着嘴说道:“想想当年老娘上学时,班级里倒有那么几个学习好的同学,他们最终也如意地考上了自己理想的大学,毕业出来后怎么样?工作虽说是体面一些,但是没有一个混出人样儿来的,不是做了老师,就是做了机关事业单位的办事员,每个月拿着固定的工资,还不如你老娘我挣得多。倒是班级里那几个成绩不好没考上大学的同学,有的开了公司,有的做了砂石老板,个个腰缠万贯,手里还用着名牌大学的高材生。”
“照你这样说,书读得再多,岂不是水泊梁山的军师——(吴用)无用的了?”赵飞燕的话让孙树安觉得可悲,不是为自己,而是为那些受过十年寒窗之苦的人。
“话也不能这么说!”赵飞燕说道:“当今社会,竞聘也罢,求职也罢,同等条件下比学历,同等学历下比关系,同等关系下比钞票,这是一个唯权是视、唯利是图的社会,归根结底,还是关系和财力决定一切。”
“关系?”孙树安长叹了一口气:“唉!吴有为的这层关系已经被我自己给毁了,现在哪里还能找到说得上话的关系呢?”
“离开了吴有为,难道你就不活了不成?”赵飞燕没好气的骂道。
“老婆,你倒是提醒提醒我,我这次应该找谁帮忙?”孙树安抓耳挠腮,实在想不起来还能找谁帮自己。能在机关谋个官儿做做当然是最好的,可是如果没有人出力相助,孙树安知道想了也是白想。
“现成的贵人,你不去找,呆在家里犯哪门子糊涂?”赵飞燕白了一眼孙树安,提示道。
“贵人?”孙树安的眼睛一亮,摽住赵飞燕的膀子央求道:“好老婆,你快告诉我,你所说的那个贵人到底是谁?”
“你对谁有恩,谁就是你的贵人!”赵飞燕依旧没有说出那个人是谁。
“我对谁有恩?”孙树安皱起眉头在那里沉思。
“我看你岁数不大,真是得了老年痴呆了!”看着孙树安一筹莫展的神情,赵飞燕开口骂道:“这才过去半年的事情,你怎么就忘记了?你帮助宁向前除掉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找他要个官儿做做,不是顺利成章的事情么?”
“对呀!老婆大人真不愧是女中诸葛!”孙树安朝赵飞燕一挑大指,恍然大悟似的说道。话一出口,他又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于是又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可是......老婆,我怕他依旧像上次一样,借故推诿,不肯帮忙!”
“他不敢的!”赵飞燕恨恨地说道:“这次你就死缠着他,如果他执意不肯帮忙,你就威胁要将他让你算计吴有为的事情抖落出去,看他的颜面往哪儿放!”
“这招管用吗?”孙树安有些怀疑。
“横竖你是一个小工人,事情办的即使不成功,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大不了离开这个破公司!”赵飞燕撇嘴说道。
“离开公司?”孙树安疑惑了:“那我岂不是跟吴副总经理一样,变成无业游民了?”
“别担心!”赵飞燕拍了拍孙树安的肩膀,安慰道:“老娘不会把给你休掉的!就算你没有了工作,老娘照样养得活你!”
“有老娘这句话,哦!不!有老婆大人的这句话,我孙树安豁出去了!”孙树安一拍自己的嘴巴,笑着说道:“我明天就去实践老婆大人的战略构想,到总经理办公室找宁向前!”
第二天一大早,孙树安早早的来到了公司。
孙树安知道,宁向前有早到的习惯,趁着公司员工正式上班之前,找宁向前谈事情比较安静,效果会好一些。来到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前,发现宁向前的门虚掩着,透过门缝,看见宁向前正跷着二郎腿,仰躺在老板椅上。
孙树安敲了敲门,听到“请进”的声音,便推门走了进去。宁向前的手里拿着一份报纸,对于门外进来的人,他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眼睛一直在版面之间游弋,脸上是一副冷漠的表情。
“宁总经理,您早!”孙树安不知道该坐下好,还是就这样站着,站在那里有些局促,也有些茫然。
“老孙,这么大清早的来找我,有什么事情么?”宁向前的眼睛并没有离开报纸,表情是冷漠的,语气也不热情。
自从爬上了嘉信盐化公司总经理的宝座,宁向前在待人接物方面有了很大的变化,对待上级,脸部表情永远都是放松的,尽可能地让脸上的每一粒细胞焕发出神采;对待下属,他的脸色看上去要呆板一些,完全是一副不苟言笑的面容。之所以要如此,皆是他刻意练就的,因为自己现在正处于嘉信盐化公司权力的中心,对待上级,弄出一副灿烂的表情,领导看着自己当然也是愉悦的。对待下属就没有必要给他们好脸色了,给点儿颜色,他们就会开染坊,容易丧失总经理的尊严和权威。下属来找自己,不是求权,就是求利,给他们一副冷面孔,就是为了让他们知难而退,少开贱口,让那些不情之请胎死腹中。
“是......是......是的!”孙树安并不老,年纪跟宁向前相仿,但是听到宁向前称呼自己老孙,他就一下子觉得自己老了。看着宁向前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原先想好要说的话,一下子变得结巴起来:“宁总经理......我今天来,是想求您......帮忙!”
“什么事情?”听说是来找自己帮忙的,宁向前本能地皱了一下眉头,面无表情地问道。
“为了工作上的事情。”孙树安想着既然到总经理的办公室来了,不管他的脸色好看与否,都应该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否则不是白来遭了冷屁股了么?于是腆着脸说道:“我是来求宁总经理赏一口饭吃的!”
“怎么?不想开车了么?”宁向前问道。
“想开!怎么不想开?”孙树安用无奈的语气说道:“可是半年多过去了,也没有哪一位老总愿意要我。”
“耐心地等嘛!总会有机会的!”宁向前的语气官腔十足。
“我怕再等下去,我连方向盘都摸不到了!”孙树安的表情有些激动,可怜兮兮的继续说道:“嘉信盐化公司正在开展的三定工作,听说机关综合办公室的小车班也是要减人的,小车班里,别的驾驶员都有主子可以侍候,只有我像丧家之犬,您说不减我还能减谁呢?”
“减不减你,我说了是不算的!”宁向前推诿道:“如果你为这件事情来找我,我劝你去找公司的人力资源部,这次的三定工作,是由庄副总经理牵头,人力资源部具体组织实施的。”
“您让我去找庄副总经理?您让我去找人力资源部?”孙树安一脸的苦笑:“您认为他们那些人会帮我的忙么?”
“他们帮不帮你,我不知道!不过你为这件事情来找我,我也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也不能帮你!”宁向前放下手里的报纸,严肃地说道:“因为越俎代庖的事情,我这个总经理是不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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