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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1页）

&ldo;对不起，对不起。&rdo;她吸着熏黑的万宝路特醇。

&ldo;该戒烟了。抽烟很危险。&rdo;

&ldo;我知道，坏习惯。我其实并不抽烟，但……&rdo;她耸耸肩，使劲吸了一口。一大坨烟灰落在西装裙上，她有一瞬间让我想起了弗洛斯基。&ldo;我总是想起我和她单独相处了多少时间。晚上在办公室熬夜。去探监时有几次甚至住过一个房间。天哪，&rdo;她晃动肩膀，&ldo;她残杀我这个年龄的姑娘。我能说什么呢?她还想杀你。&rdo;

我本能地摸摸衣服下的绷带。&ldo;说起来，我经常想起我们在火车上的对话。死刑和文明，还记得吗?&rdo;我说。

她点点头。

&ldo;估计你会觉得我这人很不好，&rdo;我说，&ldo;但我不得不承认，假如当时我手里有枪，我会想也不想就杀了她。&rdo;我看她一眼，&ldo;对不起。&rdo;

她望着烟气从手指间升起，说话声轻得仿佛耳语。&ldo;我也希望你当时杀了她。&rdo;她吸一口烟，呛住了，把烟头扔在街上，&ldo;所以我这人很伪善，对吧?&rdo;

&ldo;所以你是正常人。害怕和愤怒属于人性。对弗洛斯基而言，我都不能算个人。我只是一件东西，原本有用，后来变成了障碍。另外她也不是她自己。我指的是她不是我见过的那个人，我认识的弗洛斯基律师根本不在那个房间里。&rdo;我发现特蕾莎在仔细打量我，&ldo;别在意，我瞎说的。&rdo;

我向后靠了靠，望着一辆公共汽车呼哧呼哧驶过。

&ldo;我也一直在这么想，&rdo;她说，&ldo;你不可能完全看清一个人。说老实话，我甚至考虑过凶手有可能是你。&rdo;她笑着捂住脸，&ldo;真是不敢相信，我说出来了。&rdo;她像戴着面纱似的从手掌上方看看我，脸红了。我哈哈大笑，笑得非常不合时宜。她吓得畏缩了。

&ldo;对不起，&rdo;我止住笑声，&ldo;但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要是告诉你，你可以毁了我。&rdo;我有一瞬间想到克莱尔会多么生气，随即记起她已经不理我了，&ldo;算了，无关紧要的小事。忘了吧。&rdo;

&ldo;不，说吧。无关紧要最好了。我最需要听点无关紧要的小事。&rdo;

&ldo;好吧。&rdo;我努力板起脸，&ldo;我是西碧莱恩&iddot;洛琳度‐高尔德。&rdo;

&ldo;什么?&rdo;她微笑道，&ldo;我没听懂。&rdo;

&ldo;她就是我，我就是她。算是吧。她其实是我母亲，但书是我写的。&rdo;

她向后退了退，眯起眼睛，像是第一次正眼看我。&ldo;你他妈到底在说什么?&rdo;她说。

我开始解释，她怀疑地注视着我。她从纸板箱里摸出我的新书，仔细查看照片，然后抬起眼镜看我的脸。我尽量笑得羞怯，还眨了几下眼皮。

&ldo;我的天，&rdo;她说，&ldo;我要吐了。我他妈要被吓死了。&rdo;

&ldo;还以为你会笑呢。&rdo;

&ldo;笑?你知道我有多少次看着这张照片，却不知道我看见的到底是谁吗?&rdo;她用双手捧着脑袋，&ldo;我不能看你。我总是看见她。这绝对不是我需要的。&rdo;

&ldo;试试深呼吸。&rdo;我说。

&ldo;闭嘴，你给我闭嘴。&rdo;

&ldo;要我走吗?&rdo;

&ldo;要。&rdo;

&ldo;你确定?你一个人没问题吧?&rdo;

她没有答话。我犹豫不决，尽量远离她坐在长凳上。又一辆公共汽车驶过，阳光照得尾气闪闪发亮。我的思绪开始围绕她的一句话打转。她有多少次看着这张照片，却不知道看见的究竟是谁。

&ldo;所以我一直在读的那些书是你写的。&rdo;她低着头说。

&ldo;对。&rdo;我说，但我听得半心半意。我的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对上了，很像想通小说走向之前的感觉。我靠本能回答她的问题。我的大脑在写下一章。

&ldo;最疯狂的是，我喜爱你的书，&rdo;她继续道，&ldo;或者她的书。随便吧。&rdo;她抬头对我微笑，妆容花了，说出我等待了一辈子的一句话：&ldo;你是我最喜欢的作家。&rdo;

我站起身说：&ldo;谢谢，但我得走了。非常对不起。&rdo;

&ldo;什么?你要走了?现在?&rdo;她震惊地看着我，仿佛我确实就是凶手。

&ldo;对不起，&rdo;我说，&ldo;真的对不起。需要我带你进去吗?你没问题吧?&rdo;

&ldo;我说不清。你快去吧。天哪。&rdo;

&ldo;对不起。&rdo;我拔腿就跑。

71

&ldo;怎么又是你?&rdo;汤斯说。我急急忙忙跑进他的办公室，陪伴我的还是特伦斯。&ldo;忘了什么东西吗?&rdo;

&ldo;再让我看一眼照片。&rdo;

汤斯诧异地打量着我。我气喘吁吁，手舞足蹈。他大概怀疑我精神崩溃了。

&ldo;我想到了一件事情。&rdo;我说，&ldo;求你了，快让我看。&rdo;

他示意特伦斯出去，再次取出那个信封。

&ldo;别让我后悔拿给你看。&rdo;他说。我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倒出那些恐怖的照片。我推开犯罪证据，找到模特样片，克雷在家里拍摄的那些普通美女照。我仔细查看照片，汤斯仔细观察我。

&ldo;你在找什么?&rdo;他问。

&ldo;有放大镜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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