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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第1页）

这时候，小厮拿着煎药的砂罐回来，红玉椎门进来，小心翼翼地在墙边支起红泥小火炉，便用碎木引燃火，再往里放些小炭块，火焰便熊熊燃烧起来。红玉把药包折开，倒进砂罐，很认真地拿着小碗，放了水进去；然后就守在旁边等着。

午后的阳光洒满了整个院子，此剂已经雨过天晴，站在窗户边就能够看到湛蓝的天空，一丝丝白云悠闲地飘浮着，刚刚发生过的那些凶险仿佛是一场噩梦．早已消失无踪。

欧阳暖坐在窗前，闻着从砂罐里飘出的药味，不由得又想起了在京都的生活。如今，时移事易，当中发生过那么多的事，荣华富贵在她心里却淡得很了，仿佛天上的流云，渐渐的就四散开去，消失不见，只是她仍日担忧还在京都的亲人的安危．外祖母，大公主，大舅母和表哥他们……秦王谋反，大公主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一旦两方对敌，大公主一定会有危险……&rdo;

过了好一会儿，红玉说药好了，欧阳暖才回过神来；两人努力把贺兰图扶起来，喂他把药喝了。贺兰图侍着chuáng边，闻着从欧阳暖身上散发出的香味，心里反刮有些暖融融的。他本没想到，欧阳暖这样的贵族千金，也可能行尊降贵来照顾别人。看着窗外斜斜she进来的阳光，他忽然惊觉，便道：&ldo;你们中午还没吃饭吧，赶紧去吃，不必管我。&rdo;

&ldo;没关系。&rdo;这种时候顾不得男女大防，欧阳暖也没有故作姿态，伸出手探了探他头上的温度，觉得依然滚烫，便很担心。&rdo;你这伤这样严重，怎么能瞒着我们呢？&rdo;

贺兰图失笑：&ldo;我没瞒你们，原以为是不打紧的。&rdo;

&ldo;你又不是神仙．怎么会不打紧？&rdo;欧阳暖也笑了，便将他放下去躺着．温柔地说。&rdo;我叫他们替你熬点粥来，你也要吃些东西。&rdo;

&ldo;好。&rdo;贺兰图点点头，有别人照顾，这种感觉真舒服，他暂时可以放下责任．不用再为自己和别人cao心了。肖重华说的没有错，任何人和欧阳暖相处都会很喜欢她，因为你没办法讨厌一个体贴温柔、处处为人着想的女子，这样的心qg，仿佛与认识多年的好友相处，温和而自然。

贺兰图睡着的时候，欧阳暖便去陪伴林元馨，陪着她坐在院子里，看着小鸟在眼前的空地上蹦跳．听着远处乐坊里隐隐传来的乐声，却绝。不提曾经发生过的凶险。林元馨见她面色淡菏，笑容如常．心中却很明白，欧阳暖是在竭力为自己营造一个舒服的休养环境，她只是不想让自己太过忧虑。

夜里，欧阳暖突然梦到肖天烨从墙头上跳下来的模样，很神气，很无赖，蛮不讲理却温柔可爱，她竟然觉得，非常的开心。

而后一下子，她就惊醒了。

没有肖天烨，洒在地上的只是外面透进来的光。下午的时候，贺兰图曾经无意中说起，肖天烨坠马受伤的消息。

她再也睡不着了。她难受得，坐也坐不起来。

她能看透人心，一直以此为傲。

可是她看不清自己的。

天色还是黑沉沉的，她静静地从chuáng上起身，轻手轻脚地没有打扰到一旁的榻上已经熟睡的红玉，随手拿起五斗花柜上的外袍，无视于夜里冰冷的空气，打开门扉无声无息地走到院中。庭院的空气弥漫着一股安详宁静的气息，外面的院子里一片雪白。漫天都是柔软的细雪，如梦似幻地包围住她。

欧阳暖微扬起头．感觉那轻轻拂过脸颊的微寒雪花。她淡淡一笑，一整夜，她睡睡醒醒，而如今冰凉的空气沁进她的脑中，她忽然觉得整个人都清明了．．．．．．

&ldo;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rdo;一直是她曾经的梦想，她渴求，平凡而完整却深刻的感qg。曾经她渴求，与苏玉楼相守到白头。她爱他，爱到如此的地步，但她从不知道．在苏玉楼的心中．她不过是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犹记在苏家，他拥她入怀，轻声地对她说，&rdo;相信我，我会给你一世幸福。&rdo;她倾付所有的qg感．等一个地老天荒，此生不渝的承诺。最终他给她的，只有葬身江水的冰冷和绝望。

现在．肖天烨也对她言爱，但她从不知道，他又会如何对待她，在他的心里．她是他想一生相伴的人吗？还是，她不过是他得不到的女子。并不是肖天烨爱她．她就必须要爱他，她并不想如此，但是她的潜意识里，似乎也一直在等待．等待肖天晔看清他心中对她的是qg是占有还是爱慕，或者是求而不得的煎熬．也等待自己看清他的心。

但经过昨夜．她比往日更深刻的意识到，他们之间的鸩沟。原来，不管他如何真心，都抵不过彼此敌对的立场。如肖天烨再qiáng求下去，也许，她终究能和他相守，但她．她会想要一个众叛亲离的结局吗？姻缘天定，月下老人的qg簿上．她的名字和某个人缘定注定在同一册；她小指的红线和那人缠结在一起，不管天涯海角，身在何方．她和那人终会相依，反之，即便苦苦盼望．用心追求，到最后；也只是徒增烦扰罢了。

她微微一笑，看着天际。肖天烨，你能明白吗？人是争不过命的。

房间里，欧阳爵奇怪地看着坐在窗。的贺兰图，目光异样：&ldo;你在看么？&rdo;

&ldo;没什么。&rdo;贺兰图的视线从院子里收回来，目光微微有些迷茫：&ldo;欧阳少爷，你姐姐总是这样笑眯眯的吗？&rdo;

&ldo;是啊。姐姐最温柔了，从我记事起，她待人都是这般的温柔。&rdo;欧阳爵拍了拍枕头又重新躺下。

&ldo;可是&rdo;．．．．她难道不会哭吗？她总是……这么温柔地笑着，难道她从来不会伤心，不会流泪的吗？&rdo;

&ldo;啊！&rdo;欧阳爵惊讶地看着贺兰图，&rdo;听你这么一提，的确是很少呢。姐姐xgqg恬静温和，又很聪明，没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我极少看到她哭呢，就算有不开心的事．她笑一笑也就过去了．．．．．．&rdo;

不对！贺兰图摇了摇头。

欧阳暖绝不是这样的人！她会伤心！会难过！会流泪．．．．．．只是她的泪流在心里．流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别人都以为她很坚qiáng，很乐观，很豁达，而事实上，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藏在心里。贺兰图看了走廊边站着的耿阳暖一眼，她的确很美，然而美丽的却不是她的容貌．而是美在地的幽静自持、凛然不屈、柔qg似水．也美在那无人可及的慧黠，如雪中之梅，暗香盈盈。只是，微笑不过是她最柔善的面具，她的确是个温柔的人，却也是个让人惋惜的人！，何苦！这是何苦．．．．．．为什么总是要把心事掩藏得那么深，为什么总喜欢一个人扛下所有的悲伤，为什么呢．．．．．有些人，即便熟悉了一辈子；却也并不能互相理解，有些人，哪怕只是认识一天，也能有一种老朋友的感觉，现在，他对欧阳暖就是这样的感觉。

他这样想着，自己推门走了出去。欧阳爵没有发觉，因为白天太累，他已经累得睡着了。

贺兰图的声音从欧阳暖身后传来：&ldo;天寒了，请欧阳小姐回去休息吧。&rdo;

欧阳暖没有回头，轻声说道：&ldo;你从刚才就在这里吧。&rdo;贺兰图惊讶地道：&ldo;你早就看见了我？&rdo;欧阳暖望着雪花说道：&ldo;不，是听见的，这里这么安静，能听到落雪的声音，更何况公子的脚步？只是公子身子并未痊愈，不该出来的。&rdo;

贺兰图笑笑，笑容风清霁月：&ldo;总是在屋子里躺着．未免太过冷清。欧阳小姐怎么还不安寝？&rdo;

欧阳暖看了一眼空中沸沸扬扬的雪花，沉默了片刮，贺兰图顺着她的视线向空中望去．慢慢道：&ldo;慧极必伤，qg深不寿，太聪明就会受到伤害，太执着的就不能持续长久，欧阳小姐很聪明，会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rdo;

欧阳暖震惊地看着贺兰图，他却微微一笑，继续说道：&ldo;下午我无意说起奏王世子的事，欧阳小姐的面色却变了，在那么凶险的时刻，我都没见到你变过脸色，可见他在你的心里有特殊的地位。&rdo;&rdo;贺兰公子想要说什么？&rdo;欧阳暖认真的看着贺兰图。

&ldo;欧阳小姐，人生来就失去了一半的心，终其一生，寻寻觅觅，为的是找到我们的另一半心。有人找对了，所以面对这qg关，照样理xg：有人找了．不知对不对．犹豫绯徊，所以在qg关里．失去了往日的滋洒，你虽然没说什么，却为了感qg的事qg烦恼了，是不是？&rdo;

欧阳暖看着对方．脸上露出震惊的神qg，慢慢道：&ldo;贺兰公子，你说的我都知道．只是，不由自主的就会想到了。&rdo;

贺兰图了解地笑笑：&ldo;你愈是在意，就愈是不自在。打开心怀，才能过的适意。&rdo;

欧阳暖愣了愣，旋即笑了：&ldo;贺兰公子是个滞洒的人，可是别人却未必能做到你这样生活。&rdo;

贺兰图的笑容更深：&ldo;你是大公主的义女，但有些事qg你未必知道吧。曾经有一个人无意中见了大公主一眼，从此神魂颠训，不能自拔，隐姓埋名抛弃身份，心甘qg愿的去做低三下四之人。当年大公主还没有出嫁的时候；他在公主府做侍卫，给她看家护院。她去了陈家，他便跟着去做侍卫统领。他说他别无他求，只盼早上晚间偷偷见到她一眼，便已心满意足。他怕泄漏了身份；平日一天之中，难得说几句话，大公主更是从不曾留意过他的存在。这许多年之中，两人的jiāo谈最多不过是主子吩咐奴才做事。就为了这些微不足道的吩咐，他却在公主府呆了二十多年。&rdo;

欧阳暖难掩震谅，道：&ldo;天下还有这神痴qg的人么？&rdo;

贺兰图笑了：&ldo;我也问过他，他却说人世间的感qg最是不能qiáng求；能遇到大公主已经是很幸运的事，并不是非做夫妻不可的。他一生之中，已经看过她许多眼，跟她说过许多话，这已经是天大的福份了。&rdo;

欧阳暖被他说笑了，可是他的眼神却很认真，证明这并非是他编造出来的故事，她低声道：&ldo;爱一个人自然想要碍到，这样不求回报的人真的存在吗？&rdo;

&ldo;当然存在，他就是当年被人称为武圣人的郭远通，我们是忘年jiāo。&rdo;贺兰图微笑着回答。

&ldo;你刚才说侍卫统领？莫非他就是母亲身边的卫玩领？！&ldo;欧阳暖很快醒悟过来&rdo;，这怎么可能？&rdo;

&ldo;为什么不可能？你喜欢一个人，就要让她高兴，为的是她；不是为你自己。倘若她想跟谁在一起，你就该千方百计的助她完成心愿。就像郭远通对大公主痴qg而二十余年心甘qg愿做一个仆人，人世间的确可以有这种无私的爱qg！并没有什么奇怪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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