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贺惜朝,改变了萧弘几乎死局的命运轨迹。
如今贺府的两位少爷,贺明睿的地位被贺惜朝逼迫地摇摇欲坠,将来的继承人是谁,已经不好说了。
再者两个孩子都是在对方最难堪最落魄的时候出现在彼此的身边,互相依靠着艰难前进,这份共患难的情谊,没有谁比周达更清楚,将来会给贺惜朝带来多大的好处。
帝王高处不胜寒,再有信任之人也比不上自小的情分。
一旦萧弘登顶极位,贺惜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足为奇。
若不是因为英王府非得查账,贺惜朝又接连驳了他的面子,面对这位前途光明的贺公子,周达原本是很想结交的。
只是……
周达的纠结,贺惜朝不知道,可他却是有什么说什么,淡定的很。
&ldo;周大人看着似乎对在下很有意见,不甚喜欢的样子?&rdo;
周达扯了扯嘴角,&ldo;贺公子胆识过人,坐地起价的本事无人能及,想喜欢也难呀!&rdo;
贺惜朝听了惊讶地看着周达,&ldo;周大人觉得我要多了?&rdo;
周达冷哼了一声端起茶没说话,不过那意思很明白。
贺惜朝自然也敛了笑容,冷淡道:&ldo;周大人,说句不好听的话,这银子本该就是英王殿下所有。从律法上来说,占他人钱财而不还,是为偷窃;正主来要而不给,便是强盗所为……&rdo;眼看着周达的脸色沉下来,他却反而轻笑一声,补充完整,&ldo;您为官多年,一定知道这个理,可是?&rdo;
&ldo;这天底下的事若都依着律法来解决,朝堂之上怕是没有人能站上去了。&rdo;周达眉毛挑起,看着贺惜朝问道,&ldo;贺公子,本官说的又对不对?&rdo;
贺惜朝没有任何不满,坦然点头,&ldo;您说的有道理,所以在下不是来了吗?您是长辈,我是晚辈,便亲自登门拜访,不过您看起来似乎不太想见到我?&rdo;
周达说:&ldo;贺公子就不要打机锋了,有话就直说吧,英王殿下的面子,本官若是能给定然给。&rdo;
&ldo;好,您这话我就放心了。&rdo;贺惜朝放下茶盏,正色道,&ldo;在下有个问题便直接问了,我开出十万两的条件,五五开,您为何不同意。&rdo;
此言一出,周达顿时皱眉,&ldo;五五开?&rdo;
&ldo;不错,三十万两,真用到实处的不过十万两,余下二十万两可都进了内务府的口袋,殿下如今为了顾全内务府的脸面,只想要回一半,周大人,这不过分吧?当然银子一旦分出去,想要筹集起来需要时间,殿下能够体谅宽限几日,可周大人一口回绝,就给七万五千两,也未免太贪心了!&rdo;
贺惜朝一边说着,一边盯着周达的脸,上面已经已经乌云密布,全黑了。
他心下一哂,果然,吴为庸瞒着他私底下又留下了一笔。
周达目光冷的已经跟冬日寒风一样,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ldo;二十万两,贺公子怎么那么肯定?&rdo;
贺惜朝心说就等你这句话了。
他从袖中取出一份纸卷,站起来,走过去,将此递到周达的面前,&ldo;因为这账英王府已经审清了。&rdo;
周达惊讶地看着这份系着丝带的纸卷,难以相信地说:&ldo;怎么可能?吴为庸手底下都是些经年的老账房,他们做的账光靠你们那群算盘都不会拨的书生,怎么可能查得出来?&rdo;
贺惜朝笑道:&ldo;能不能您自己看看不就清楚了。&rdo;
他说完放下纸卷,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端起清茶悠悠地品茗起来,还称赞道:&ldo;好茶。&rdo;
当真是镇定从容,胸有成竹。
周达解开系带,没想到摊开来篇幅很长,一张奇怪的纵横表格出现在他的面前。
虽然周达没见过,可只要仔细一看,不,就算是粗看他也能知道这是一份账目核对结果,虚报增开那一栏的对应数目有些触目惊心。
&ldo;这只是最终的结果,周大人若是想要详细的验证过程,怕是得到皇上面前去看了。&rdo;不知什么时候,贺惜朝走到了周达的身后,笑着说。
周达将心中的震惊按下来,冷静地问:&ldo;我很好奇,贺公子是怎么做到的?&rdo;
一群书生……就是考中了进士,也没有这个能力。
&ldo;这个呀……&rdo;贺惜朝思忖了半晌之后说,&ldo;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总能比下面的人看得更远。&rdo;
周达哼了一声,不悦道:&ldo;你们读书人就喜欢故弄玄虚。&rdo;
贺惜朝也不恼,&ldo;所以周大人是相信在下没有信口开河了吧,那么能回答方才的问题了吗?二十万两银子,赈灾都够了,您怎么能拿的下手?&rdo;
&ldo;我没拿那么多,吴为庸背着我私下昧下了五万两,不,现在应该是十万两。&rdo;周达嗤笑一声,不知道是对着自己,还是对着旁人。
&ldo;是吗?人口口声声说的可是您的意思,殿下若是不见好就收,还不依不饶的话,周大人可就要以下犯上了……&rdo;
&ldo;啪!&rdo;贺惜朝还未说完,周达的手掌便拍在了书桌上,震得茶盏都磕碰了一声,他心底那股怒火终于冲到了头顶,露在脸上。
贺惜朝眉宇微动,唇畔浮出了一抹讽刺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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