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盈看着木盒良久,吹灭了蜡烛走出了书房。漠北最近很晴朗,入春了,虽然天气还未回暖,夜晚已经能看见点点繁星了。辞盈穿过长廊,又穿过庭院,最后孤身一人入了卧室。入睡的时候,那封信就那样回荡在辞盈的脑海。恍惚间她又想起谢怀瑾的脸,她们最后见面的一次,青年的脸苍白如雪,她任由着怒气挥洒,他沉默地看向她。她捏紧被子,决心绝对不会给谢怀瑾回一封信。也不能因为他病了,就将道理全占了去。辞盈翻身蜷曲着身体,风轻柔地吹着房门和窗棂,她睡了这些日以来第一个安眠的觉。谢怀瑾真的回了长安。烛二起初也同辞盈想的一样,觉得公子不过是在玩笑,但他按照公子吩咐去同辞盈传消息的那日晚上,烛一让他将行装都收拾一下,那时烛二才明白原来公子真的要回去。他担心公子的身体,却听见烛一说:“是公子已经决定的事情。”烛二下意识问:“那夫人呢?”烛一停顿了一下,最后只说:“去收拾吧。”一路上一行人因为谢怀瑾的身体行的很慢,烛一照例问谢怀瑾路线,或许是因为实在病的很重禁不起折腾,或许是因为水路走腻了,这一次谢怀瑾说:“陆路吧。”说的时候,青年还在咳嗽,烛一看着一旁诊脉的徐大夫,老人紧锁眉心,又拿出了手中的针,蹙眉看向一旁白衣如雪的青年:“长公子,你再这般作践自己身体,老夫就是华佗在世也吊不住你一条命。”谢怀瑾自知理亏,他轻声道:“以后不会了。”也不算作践,他只是将墨愉曾经服的药让烛一寻来,在辞盈回来那两日服了一颗,他本也在等一个契机,一切正好那么巧。只服一颗,不致命,能让谢怀瑾清醒一些。他清醒地同辞盈说了告别。他姑且将那叫做告别。比起如水中的重石一般困溺辞盈,谢怀瑾更愿意自己沉下去。日子并不好熬,谢怀瑾清醒时间愈长,痛苦也就成倍增加。到长安路过佛寺,花开随风摇曳落满地那一刻,谢怀瑾决定给辞盈写信。于是信的开头他说。“辞盈,见字如晤,我一切安好。”彼时他刚用完了早晨的药,风轻柔地吹起院中的落花,散落一地的花瓣又被风吹起,后面又落下。像他循环往复的每一日。清醒,喝药,昏睡,喝药,昏睡,喝药。他一日清醒的时间比从前长了一些,但放在一日中仍旧短暂,于是这封信断断续续写了许多日。烛一的确给他买了裹了糖的山楂,外面白霜的一层,但按照医嘱,谢怀瑾不能吃。他一直看到糖霜融化,化成黏腻的一团,他才提笔写下关于山楂的那一段,虽然他没吃,但写给辞盈的山楂,就让它甜一点吧。一封信他断断续续写了十日,最后落笔时,他迟疑了一下。那时恰好是深夜,花树枝头一朵花盛放,谢怀瑾平静看了许久,最后提笔写下那一句。“我很想你。”他前所未有的坦诚。烛二隔日去寄信时没忍住问他为什么,烛二说:“公子,我们明明可以留在漠北。”言下之意就是,他明明可以留在辞盈身边。嗯,他可以。辞盈这些年总说着自己变了,谢怀瑾却始终觉得辞盈就是当初的那个辞盈。她仍旧心软的不像话,宁愿自己被重石拉下去溺死也不愿放开身上的累赘。如果他不是生命垂危,谢怀瑾想现在的他可能会借此将辞盈绑在身边,一日既往地恶劣。但现在不行。他真正决心回长安也是因为他看见了未来。他活着,一切尚好。可如果他死了呢?他活着,辞盈已经被压得喘不过气,他继续留在辞盈身边,辞盈要如何面对他的死亡。少女身上那根绷紧的弦,彼时才会真正地断开。谢怀瑾不觉得自己对辞盈有多重要,但人命的重量太重了,他舍不得因为自己的私心让辞盈担上。写这封信亦然。烛二眸色复杂问谢怀瑾为何离开了还要写信。嗯,因为他可能会死。待他死了,无论是通过任何途径,他的死讯一定有一日会传到辞盈耳中,他不能让辞盈对他们最后的印象停留在争吵上,以辞盈的性格,嘴上不说,心里又会觉得是因为他们当初吵架他选择离开所以他才死了。于是谢怀瑾写了第一封信。第二封信。第三封信。很多封信。但他一个月寄出去的只有一封。信纸上常常溅了血,但给辞盈的那一封永远洁白,从春到夏,从夏到秋,从秋到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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