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低垂着眸,没有说话。“对不起”谢怀瑾最后还是轻声说。辞盈抬手抚摸青年苍白的脸,哑着嗓子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只是对不起你自己,不许再作践自己身体,你再作践一次”辞盈想说什么狠话,却又想不出来。这个世界上能威胁到谢怀瑾的人只有她,但她不想用分别和离开这样的话,于是话说到最后,她只能咬着牙恶狠狠地咬了谢怀瑾一口。要在谢怀瑾的手腕上,嘴唇碰到凸起斑驳的伤疤,辞盈的眼睛又开始想落泪。心疼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酸涩胀痛,却又难以用言语表达。青年用另一只手摸着她的头,缓慢地安抚着,辞盈的牙齿越来越松,她没舍得用很大力气,青年手腕上只有一个浅浅的牙印。青年还是在说“对不起”。辞盈看了一眼谢怀瑾,轻声说:“我不原谅你。”但两个人太了解了,只这一眼,谢怀瑾就能看出辞盈已经消气了。他还是说“对不起”,辞盈又看了眼他,轻声道:“那以后还看春宫册吗?”落在墙边的册子传来无声的呻吟。青年轻垂着眸,不知道怎么说。辞盈轻声道:“谢怀瑾,你可以不做不喜欢的事情。”窗外的风涌进来,带着淡淡的花香,似乎还有月光,落叶,远处音乐的鸟雀的鸣叫,漫长的人生中,第一次有人告诉谢怀瑾——谢怀瑾,你可以不做不喜欢的事情。他试图辩驳:“很多事情需要做。”辞盈执拗地看着他:“你不想做就不要做。”说话间,她站起身,走到谢怀瑾身前,躬身将人搂入怀中:“无论什么事情,你不想做、不喜欢做,我们就不要做。”青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他说:“总有一些事情”辞盈捂住这个人的嘴,和燕季待久了,她身上也染了些“无赖”:“不管不管,就是不做,谢怀瑾,你不要说话了。”谢怀瑾真的就不说话了,只是愣愣看着辞盈。两个人都明白,这句玩笑的话辞盈说的有多认真。“我不需要你为了我一定要做什么,权势我会自己去争,我想要的东西也会自己努力,我不需要你日夜看这些春宫册子,也不需要你暗中铺那么多路。”辞盈依旧捂着青年的唇,直到指尖传来一个淡淡的吻,她颤抖了一下手指,重新将人拥抱住。青年的声音也月光一样淡:“辞盈好厉害。”而他好像是无用的。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只是辞盈的负担。辞盈盯着青年的眼睛,轻声道:“谢怀瑾,你又在想什么?”昏暗的烛火下,青年抬起眸,眼中有淡淡的笑意。他如实说:“只是觉得辞盈的夫婿好像不该是一个如此无用的人。”辞盈起初没有明白这一句话的意思,明白过来之后,她捏紧了拳头。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眼泪:“那你觉得我的夫婿应该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谢怀瑾想了良久,说:“不知道,好像什么人都不太配得上。”辞盈看着谢怀瑾,手一点一点松开:“我还以为你又要将我推给别人。”这是辞盈第一次真正谈起这个话题。她看着谢怀瑾的眼睛,轻声说:“如果这样的事情你再做一次,我真的会离开。”她的语气甚至说的平淡,只有她知道,她衣袖下的手在颤抖。谢怀瑾看了辞盈许久,只俯身牵住辞盈的手。这一夜,两个人是在一张床上睡的。矛盾其实也没解决,但两个人之间好像就是这样,那日谁都没敢在说下去,没有到那个地步,人总是心存侥幸,也愿意为了相守暂时敷衍过去。那日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其实和从前也没有什么变化,那日晚上的争吵只像一个小小的插曲,在两个人心中都埋了一根刺。虽然离开了漠北,辞盈每日还是要处理公务。谢怀瑾一般陪在辞盈身边。辞盈第二日其实还有些生气,但处理公务的闲暇看见在她身旁看书的谢怀瑾,那一丝气就彻底消了,她后知后觉那日的话有些决绝和威胁,但她说不出口。后面两日,燕季送来的公务特别多,辞盈有时甚至要忙到深夜。谢怀瑾始终陪在辞盈身边。两个人每日晚上也总是同床共枕。辞盈曾想看谢怀瑾的腿,被青年拒绝了。他鲜少拒绝她什么事情,于是青年无声拦住她的手的时候,气氛一时有些僵硬。辞盈其实并不是一定要看,但她不明白为什么医师能看,婢女能看,烛一烛二能看,她不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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