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赫让人送走了魏太医,走向隔壁,黄石还等在那,见皇帝进来忙不迭地起身行礼。
“听说黄太医是安太医推荐进太医院的?”孙赫毫不留情地提出来。
“是!安太医一直很照顾小臣。”黄石楞了一下,忙应道。
“嗯,安太医为人不错,朕让他关注着民间,他倒找了不少有才学的。听说你一眼就看出了魏太医的药有问题?”
“皇上过奖了!小臣也是连蒙带猜,若说一眼看出,是没那个本事的。”
“嗯!你看一下这瓶药。”孙赫从托盘上取了一个青花瓷瓶,递给黄石。
黄石将其中的液体倒出一些在手帕上,嗅了嗅又想了想,脱口而出:“可是风临国的无痕胶?”
“鼻子倒灵!不错,正是!”孙赫想果然是个人才,就是不知能否重用。转念一想,他又皱眉问道:“这是进贡之物,也是风临国皇庭的国宝,你如何识得?”
黄石一脸得意:“回皇上话,小臣早年游历山河,积累了不少经验。风临国与玉疆国边境都是去过的,对于这些外域之物自然识得几分,只是没有真正看过,所以也是惊奇得很。”
“哦?那你说朕将此物赏赐给栾才人可好?”孙赫把玩着手中的小瓷瓶,幽幽地说。
“鉴于栾小主的伤,得了此物那可是天大的恩典,小臣听说此药甚好,用了清凉舒适好得极快还不留疤痕。但若是此物,必然名贵,用于那种小扎伤确实是有些大材小用。不过,一切都得看皇上不是?”黄石傻笑着回应,心里却不似表面憨厚,栾丫头的伤他有自信,宫里的东西可不敢相信,多肮脏的事都有。他进宫近一年多,听说的看见的都比宫外多得多,难怪总有人说官场黑暗,后宫深藏,光是一个小物件都能闹出事。他们不矫情,就不能过日子了?连个大男人都能揪住话头说两句,现在这皇帝又来探他,他真想撂杆子走人,就不该听那丫头话,进宫才不好玩呢,除了那点俸禄还看的过去以外……
孙赫一听这谄媚无礼的话,也是哈哈大笑,那么憨厚老实的人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确实想不到,加上脸上那副傻笑,绝配!
“那你师承何处?朕听闻你曾经用药谋害过谁?哦,与栾才人曾是同乡?”孙赫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
“小臣惶恐!小臣有冤啊,不然也不敢进京来谋求生路希望能回家乡平反!是,臣与栾才人曾是同乡,臣年轻时在定州随师父学医,当时的县官是栾侍郎,栾小主尚幼不知事。臣常到栾府和其他员外府上看诊,却因一次意外,师父受了民族私刑,等县老爷派人赶到时已回天乏术,几个师兄弟只好各奔东西……臣在外行医多年,却一心想要为师父平反,正是这时,安太医……安太医给了我这个机会,他说,进了宫或许就有希望。臣,本不想在此时提出,毕竟牵扯着不相干的人,但……皇上!臣有冤!臣不想再有人蒙冤啊!”黄石说着痛哭流涕,也不管眼前人是谁。
“好了好了,快擦擦,一个大男人你害不害臊?朕就随便问问,全贵!快去!你师父的事,朕会命钦差特意去查,你且放宽心,好好在太医院当职。”孙赫看他那样不似作伪,确实与暗卫所报内容相差不多,本还想问点其他事好将栾氏拿捏在手,可他这副鬼模样反倒不好问了。
“谢主隆恩!”黄石不停地磕头谢恩,鼻涕眼泪一堆往身上抹,招人嫌弃。
或许是皇帝实在受不了他的邋遢样,也或许是他实在是太不像样太不中用,皇帝把他赶出了含元殿。真的是用“赶”的,想皇帝也是怕了他这样的人,第一次没有任何帝王尊严地亲自将臣子赶出宫去!
栾云妆在宫里听桃子和红莲将这事学了一遍,也是笑得合不拢嘴,这个黄石,简直颠覆了她对他所有的认知。原来他才是只老狐狸,人前都是一副憨厚老实,贪财怕死的模样,有意无意地骗了多少人?其实他鬼精着呢,云扬作为他的关门弟子却是一点风声都没露出去,连父亲都不知道云扬会医,只当是个瘸腿的废柴儿子。
还好,他避开了贵妃的事,也受到了皇帝的小小关注,于他,是个不错的开始。从今天开始,他们,他和她,都必须扮演着一个率直天真好掌控的角色。他们是主动凑上去的棋子,凑得无声无息,同时也要众所周知!一切皇帝都会打点好,他们只需要乖乖按着皇帝给的步子走,做一枚忠心不二的好棋子,做一个被卖了都傻乎乎心甘情愿的好奴才就成。
栾云妆虽然没有侍寝成功却得了一份赏赐,是风临国的国宝无痕胶,每三年就只有一瓶的东西,硬就赏给了她,如此名贵的东西,就给一个小小才人治手伤?后宫的女人为这事再次沸腾起来,连那侍寝的蕙贵人晋位的风头盖不过她。
可想而知,栾云妆这几日的迎月阁得多热闹,多少娘娘小主来她屋里拉情谊放威风。这一来可不得了,先前她们也只是听说皇上赏了无痕胶,想来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可一进屋那桌上摆的是什么?是去年玉疆国进的珐琅瓶,比那无痕胶名贵不知多少倍!又听说是皇后那日御花园赏的,这下好了,放威风的歇了气改投拉情谊的阵营了。整个屋里就是姐姐妹妹的,热闹得很,栾云妆每天一起床就有一票子的人来探望,不过都是要到屋里坐坐,见识一下。
不止后宫主子,那点子奴才也是,帝后都赏了她,而她还是个新进宫未侍寝的一个小才人,多少奴才挤破头地想进迎月阁。
迎月阁原装人马每天忙个不可开交,主子喝茶谈心交友累,奴才敛财谈情交心难。栾云妆就想,帝后两人互相攀比,她夹在中间也很难受的,这些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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