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安静了下来,沈亭风低低的呼吸声传来,似乎在挣扎。
半晌,他低声说了一个地址。陆何言没有犹豫,马上吩咐司机开过去。
天色渐暗,夜风呼啸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驶过几辆私家车,在路灯的映衬下,车轮碾轧过地面的声音显得异常刺耳。
车速渐慢,终于在十字路口停下。
前方的红绿灯亮了,陆何言的视线透过玻璃窗往后望,沈亭风蹲在警局门外,清俊的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却总让陆何言觉得像只受了伤,垂头丧气的小猫。
这样的沈亭风,似乎与当时巷子里无助的模样重合起来。
陆何言的心狠狠揪起。
下了车,陆何言疾步走了过去,微微弯腰,扶住沈亭风的胳膊:“小风,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沈亭风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空了灵魂似的,只剩一具漂亮的躯壳,一时没有任何反应。
尽管他知道这个时候、在陆何言面前应该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应该再无助、再不知所措一点。
只要陆何言对他还感兴趣,就一定会吃这套。
可是沈亭风没有,眼眶依旧干涩发疼,却落不出一滴眼泪,面容苍白,却浑身透露着淡淡的冷默与抗拒。
他……不是很想让陆何言可怜他,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沈亭风轻轻推开陆何言的手,站了起来,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没什么大事,这次又麻烦您了。”
陆何言当即跟上去:“小风,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有事你可以跟我说,不要藏在心里,你越是隐瞒我越是担心,这样会把自己逼疯的,你明白吗?”
陆何言时时刻刻都关注着沈亭风,有时比沈亭风直接还清楚他的行程,怎么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看沈亭风这幅样子,猜也猜得到结果。
尽管沈亭风及时报了警,但这毕竟是家事,尤其是沈亭风现在根本没有成年,申惠兰依旧是他的监护人,完全可以作主将卡里钱转给申强。
换而言之,钱拿不回来。
但还是那句话,如果沈亭风不主动开口,陆何言就不能点破。
陆何言看着他的背影,在这一刻似乎都有些僵直。沈亭风脚步微顿,内心挣扎。
知道不能把人逼急了,尤其是像沈亭风这样自尊心强的孩子,陆何言见好就收,一把攥住他的手臂:“走吧,别想那么多了,先陪我去吃个饭。”
“陆哥,我……”
沈亭风被陆何言半拖半拽地搀进车里,车子启动,归入城市夜景的喧闹。
车内空间宽敞,沈亭风依旧一言不发,像一尊不会说话的漂亮雕像。好半天,他才慢慢开口,声音微哑。
“外婆说,她不要我了……出了警局,她就坐舅舅的车走了,说要搬到舅舅家去住,她不会要一个冷血的孩子……是我做错了吗?”
沈亭风眼神阴沉沉的,迷茫又痛苦:“她明明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怪她,我的亲人只有她了,也明知道那是家里所有的钱,她还是全部拿走了……”
陆何言看着沈亭风失魂落魄的样子,一时心里百味杂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他想了想,最终只能伸出手臂揽住沈亭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像哄小孩子那样哄着沈亭风,轻声安慰:“好了,这不是你的错,你没做错任何事。”
陆何言不太习惯安慰别人,说出的话也干巴巴的,不知道是不是这话起了作用,沈亭风微微发颤的肩膀慢慢平缓下来。
少年声音微哑:“谢谢你,陆哥。”
“唔,”陆何言从善如流的拍拍他的肩膀。
“很多时候,站在不同的立场就会做出不同的选择,无论结果好坏,至少至少你努力过,没有人应该怪你。”
沈亭风没说话,只是抬眸望向陆何言。
陆何言笑了笑:“几十年前,我也恨我的父亲为什么能够在母亲死后那么快就带回另一个女人,让她住进陆家,成了陆夫人,还多出一个弟弟。”
像是在说一件很久远的事情,陆何言语气淡淡:“我恨过,可惜无济于事。父亲想将自己情人娶回来,那个女人无论是看上陆家的钱也好,还是真如她所说只想陪在父亲身边,都各有各的图谋,我也不例外。”
比如,当时的陆家掌权人和那新上位的陆夫人,为什么会一起出了车祸呢。
陆何言无声勾了勾唇,手机这时又冒出一条消息。
是陆殊发过来的。
——“你什么时候到家?”
陆何言没理会,轻声细语道:“当时陆殊参与夏令营,从山顶下不慎滚落,送到医院时伤得很重,他们太担心陆殊了,赶来医院的路上出了车祸。”
陆何言的话音刚落,沈亭风的手指骤然一紧,黑色的眼瞳注视着笑意盈盈的青年,一个猜测瞬间冒了出来。
“别多想,有些时候、有些意外,确实不是人所能控制的。”
不过,也是在那一天,陆何言发现了一点有意思的东西。比如说,陆殊的血型与陆父陆母都对不上。
的确是好事成双。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呀~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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