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浮月面上讥诮之意未减,将手中托盘重重往石台上一搁:“王爷还是趁热喝了醒酒汤,免得翌日头疼,让青蛾又跑去照幽堂念叨。”
宋浮月本来不想掺和进来,毕竟陆何言的情意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昨天说对宋长徽一往情深,今天能对他宋浮月深情款款,然后明天还不知道在谁面前柔情似水。
说到底,不过是惦记着那点未曾体会过的新鲜感罢了,他要是轻易相信这人所谓的肺腑之言,那才应该反手给自己几巴掌。
如果不是青蛾过来烦得他账本都看不下去,一个劲地说王爷在借酒消愁,黯然神伤还不停地唤他的名字,他是绝对不会过来看一眼的。
至于特意煎好的醒酒汤,找来今日店铺里新收的琉璃玉串……都只能算作他大晚上脑子不清楚给自己找的罪受。
说不定陆何言还要在心里埋怨一句不识时务,搅了他的好事。
“阿月......”他起身欲拦。
“别动。”宋浮月语气淡淡,“王爷这身酒气,熏得我头疼。”
好、好冰冷的话语。
陆何言伸出的手瞬间僵在半空,指节似乎都被夜露浸得发白。袖口沾了醒酒汤的热气,从腕间一直灼烧到心头。
宋浮月从手中抛出个什么东西,陆何言眼前一晃,下意识接在怀里,琉璃珠串擦过他掌心,还带着点余温。再抬眼时,那抹修长身影已退至三步开外。
“……算是偿还你的。”
这话说的不清不楚,陆何言眯眼辨认了一下手中的珠串,依稀可见是娇美的桃粉色,触手生润,想来价值不菲。
颜色是挺漂亮……但是“偿还”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觉得这半个月收了他太多宝物,打算礼尚往来了?
“阿月,我赠予你的本就无需还……”他喉间火烧火燎地疼,分不清是酒意还是别的什么在灼烧脏腑,“方才和阿芜也只是……”
“不用向我解释这些,”宋浮月忽然开口,语速很快,“送醉香楼的柳姑娘的鸳鸯,给藏香阁的秦公子打的同心结,还有……”
他靴尖碾过廊下飘落的残花,蔫嗒嗒的花瓣被他泄愤般碾作一团,“这种哄人的玩意儿,王爷的库房要多少有多少。”
“我只在意和离契书,王爷如果真心爱重我,就该知道我现下最想要的是什么。”
***
那晚虽然被宋浮月呛了一顿,陆何言给宋浮月送礼的举动有所收敛,但还是时不时送去一点有趣的小玩意过去照幽堂。
至于和离书什么的,现在还不在陆何言的送礼清单里。
反正在剧情安排中,不久后他就要被赶去南域,结果回来时梁岁翎就已经联合朝臣,将他的势力削减了大半。
最后陆何言被下诏狱时,宋浮月会亲自带着和离书过来逼他签字画押。
只是有一点陆何言很是不解,宋浮月说的什么柳姑娘秦公子都是他许久以前的“相好”,成婚之后陆何言就没这么出去寻欢作乐,没想到宋浮月居然会对那些人如此熟稔。
难道他的浪荡声名已经广为流传到这个地步了吗?
也难怪他会追妻失败。
据8096所说,这段时日宋浮月的生意倒是很兴隆,没过多久就盘下了一间酒楼,以后会是他和梁岁翎经常私会的地点。
作为好夫君,陆何言当然得去此等妙地参观一二,为表敬意,下朝回府后还特意换了身青衣。
当然,是瞒着宋浮月去的。
雕花窗外酒旗斜挑,三楼窗边檀木屏风后,陆何言百无聊赖地把玩着玉扳指,对面,是前不久被遣出王府的阿芜。
“你胆子倒是大的很,如果不是念在你跟过本王,右脚踏进来的时候就该人头落地了。”
没想到这也能碰上,陆何言实在是叹为观止。
阿芜在一旁抹泪:“阿芜生是王爷的人,就算死也要跟着王爷……”
陆何言无可奈何地揉了揉额角——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一见到这倒霉孩子就条件反射性的头疼。
他抬眼:“银子没给够?”
阿芜哀怨地看着陆何言,欲语还休。倒显得陆何言像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陆何言:“……”
他顺手将玉扳指抛过去,金丝楠木案上的冰裂纹瓷盏却突然轻震,琥珀色酒液荡出涟漪——
“美人配美玉,可惜这玉……”梁岁翎的嗓音裹着塞外风沙撞破锦绣珠帘,“沾了太多腌臜血。”
陆何言指尖一滞。他推开轩窗,正见梁岁翎单脚踩在朱漆栏杆上,玄铁护腕映着残阳如凝血,手中酒坛抛转接间居然丝毫没洒露出来。
见陆何言推窗,梁岁翎还仰头灌了口酒,语气里没有半点诧异:“这么巧?临王殿下也在此处。”
【??作者有话说】
想起一句歌词……
宋:你的四周“美女”有那么多……([愤怒])
——
有点晚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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