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伯说的,你要认真听。身为姜家人自然有姜家人应负的责任,小时候没人管你,长大了又好几年名声不像话,说出去都嫌丢人,今年好不容易口碑才好点,以后就别再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好好的结婚生子,给你爹留个后才是正理。这些,都是你大伯准备了许久,找到的能配的上咱们的人家,不管你挑中哪一个都行。也算是为你之后……做一个保障。”
保障?意思是回头哪一天他突然出了意外,好歹还留了个后吗?
姜玉澈整个人都麻了。
他自然知道大伯打的什么算盘,联姻联姻,向来是利益纠缠在一起,他若是接受了他推荐的联姻对象,那等于是直接捆绑在了大房的船上,以后若有什么风吹草动还不是直接被看的清清楚楚?
可若是不答应,那就等同做实了他心有异想,岂不是更加被忌惮关照?
姜玉澈欲言又止,看着手里那罗列清晰的家族条件背景,似乎感觉自己也被放在了一杆秤上,等待着和谁配比,身前是悬崖,身后,则是豺狼虎豹,无法逃脱。
果然,打开第一页,便是大房新娶的夫人家的亲戚,陈二小姐。
姜玉澈心中冷笑,不由的对自己如今身处的境遇,感到可笑。
“怎么,一个都没有喜欢的?”
姜老爷子挑了挑眉,从自己的抽屉里掏出一份花名册,跟着递给了他,“那你看看这里面的如何?这些,是我之前给玉琦准备的没用到的孩子,家世门第都不错,也可以在这里面选。”
姜玉澈再次被塞了一个新的厚厚的花名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开启选秀,两个厚大的花名册在他手中博弈,仿佛他的婚姻成为了新的牌桌,也是这财阀豪门下,新的牺牲品。
旁边的姜平看到那新的花名册上写的家世背景,远远比自己准备的要高出一大截之后,眼皮猛地跳了跳,有意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他知道,事情不能做的太绝,姜老爷子显然还没有把姜玉澈当成彻底的弃子,不可能容忍对方的家世门第,比合格线上的低很多。
但若是让对方联姻,反给他找了个助力,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思及此,姜平笑了笑,将两份花名册都轻轻拍了拍,道。
“是要好好挑一挑,不急,关键还是看玉澈到底喜欢哪个,如果实在没有顺眼的,不妨都约出来看看,相处一下也是多一份了解。”
姜玉澈承受着两方大佬的施压,动也没动,他没有碰老爷子递上来的那本花名册,更没有打开手中的这份大伯给的花名册继续翻看。他仿佛僵住了,脑子里却疯狂的嘶吼着,疲累至极,危险的警钟在敲响,如今的状况,将他逼入了死角,回绝了任何一个人,都是对另一个的不尊重。
两人显然在拿他作为争抢的核心,既打压又拉拢。
浑身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无力感扑面而来,姜玉澈无比心累的看着手中两个人烫手山芋,无法就这么继续妥协。
他不知道原身喜欢的到底是男还是女,但却对自己的性取向却十分清楚,与其让他和一个陌生的女孩子随随便便结婚,耽误了两个人原本的人生,倒不如……
倒不如他直接出柜来的好。
这样,两个都不选,两个也没什么可争抢的!
想到这里,姜玉澈咬咬牙,直接将两本花名册一起退还了回去,破罐子破摔道。
“爷爷,大伯,抱歉,这些女孩子,我一个都不能娶。”
姜平意外的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晦涩揣度,姜老爷子也跟着紧皱着眉头,以为对方这是在反驳自己的想法,浑身的威压都跟着冷了几分,他走近了几步,低头问道,“怎么,你看也没看,就知道一个都不喜欢?这些,可都是有名家族里的大家闺秀,随便拎出一个都足以配得上你了。”
“我知道,她们都很优秀,我当然知道,是我……是我无法娶他们,因为,因为……我只喜欢男的!”
他闭着眼睛说出来,几乎付出了所有的勇气,整个书房内,顿时陷入一阵短暂的静默中。
姜玉澈内心忐忑不已,谁知道啊,他上辈子都没有对任何人出过柜,这一辈子,竟然在二十岁的年纪,就不得不向家人坦白一切了!而且还是在这种传统又威慑力极大的大长辈面前!实在是过于窒息。
不知过了许久,都没有人开口说话,姜玉澈小心翼翼的将眼皮抬起来,试探的看向姜老爷子的方向,只见对方呆愣在原地,似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姜平同样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怔怔的疑惑着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喜欢……”
“对,我喜欢男的,所以,谢谢您两位的好意,但只怕,我只能抱歉了。”
姜玉澈尴尬的说道。
姜平咽了咽喉结,表情不受控制的眨眨眼,堂皇的后退了一步,然后紧接着便看向了一旁的姜老爷子。他什么情况都料到了,却唯独没有料到这种状况。
喜欢男的?什么意思,这不就是明目张胆承认自己不可能有后代,自愿放弃继承权吗?
他疯了?
姜平强忍着心底掀起的轩然大波,握紧了手心,没有说话,一旁的姜老爷子好不容易平复了几下呼吸,这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怒斥道。
“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我真的喜欢……”
姜老爷子一脸冷漠的直接打断道,道,“够了!为了不结婚,你真是什么谎话都能说出来。我有问过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吗?我说了,你需要的,只是找其中一个人联姻,我不在乎是谁,也不在乎你们结婚之后,到底过成什么样子。这就是你身为姜家二房,不可推卸的责任。”
老爷子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的话,如一盆凉水直接将姜玉澈浇的透心凉。
他彻底沉默了下来。
是啊,对方从来都不在乎他喜欢什么,更不在乎他娶的是谁,他要的只是一个姜家二房,一个有利于姜家更加壮大,根系更加发达的工具而已。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定义这个关系,以为是爷孙,实际上却是天生的债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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