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是从一阵剧烈的颠簸中被唤醒的。
后脑勺传来一阵闷痛,像被钝器反复敲击。每一次震动,都牵扯着那里的伤口,让眼前的黑暗泛起金星。
骨头,全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在与一块坚硬的木板,进行着一场无休止的、痛苦摩擦。
“咯吱……咯吱……”
一种单调而又令人牙酸的声音,有节奏地,自耳边响起。那是车轮碾过不平的、满是石子土路时,发出的呻吟。
我费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茶馆房梁,也不是那场冲天的大火。
而是一片灰蒙蒙的,看不到一丝云彩,也看不到半分太阳的,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天空。
我躺在一辆独轮车上。车板很窄,由几块粗糙的、拼接起来的旧木板构成,上面沾满了早已干涸的、暗褐色的污渍。
我的身体,就这么直挺挺地躺着,像一具即将被运去乱葬岗的尸体。
“咳……咳咳……”
我张了张嘴,试图说些什么,喉咙里却只能发出一阵破风箱般的干咳。那咳声又牵动了胸口的内伤,引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醒了?”
一个沙哑的、年轻的、充满了疲惫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我艰难地转动了一下我那僵硬的脖子。
看到了那个推着这辆独轮车的人。
那是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但他的脸,却早已被饥饿与风霜,雕刻得如同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他的身形瘦得像一根竹竿,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那身青色的布衣,早已被磨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上面打满了补丁,紧紧地贴在他那皮包骨头的身上。
他双眼深深地凹陷了下去,那里面没有光,只有一片灰色的麻木。
他看到我醒了,脸上没有半分的表情。
他只是停下了脚步,从腰间那个,同样破烂不堪的布袋里,摸出了一个缺了口的陶土碗。他走到路边一个,浑浊得如同黄泥汤般的,小水洼旁,舀了半碗水。
然后,他走回来,将那只碗递到了我的嘴边。
“……喝点吧。”
他的声音,很轻,很干涩,像是很久都没有开过口了。
我望着他说道:“你是谁?我又是谁?“
“老叔,看见您在城边躺着,好像还有口气,就把你给捎上了,走或许还有活路,留在那里就是死路一条呀。您问我您是谁,我怎么知道!”他第一次露出一点点微笑。
“是呀,我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心道。
不知是因为劫力在加强,还是我受了伤,我忘记了过去的种种,就连我叫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一个孤独的老头,好像是要为找什么而活着,好像是在找什么人,红衣女子……?
我摇摇头,苦笑一下道:“老朽确实不记得什么啦,或许,这乱世不记得也是一种福吧?!”
伴随喉咙里那股,足以将人逼疯的干渴。
我伸出那双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接过了那只碗。我没有力气将它端起。我将嘴凑了过去,如同野狗一般,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将那碗带着浓重土腥味的泥水,灌进了我的喉咙。
水是冰的,不过好像还有一点甜。
当水划过我那早已干裂的食道,带来一阵的是刀割般的刺痛。
但那痛楚,却又带着一种久旱逢甘霖般的,奇异的快感。
一碗水下肚,我那即将熄灭的生命火种,终于重新燃起了一丝火苗。
我有了些许力气。
我挣扎着,从那车板之上坐了起来。
然后我看到了。
看到了我究竟身处何地。
那不是一条路。
那是一条由“人”组成的,灰色的,望不到头的,正在缓缓蠕动的……
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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