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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 章 二重现山上若无一人心之言（第1页）
黎明之后出发，在冬天冰清玉洁的风里，往那连绵起伏的山上爬，身体的浊随着呼吸被带出五脏六腑。
九湾冬日里的山明显不如其他季节热闹，这一理论甚至可以扩大到整个九湾乃至习洲。
冬季是九湾的旅游淡季，人们旅游往往会选择更加有季节特色的地方，或者回到那可以安抚自己那颗浮躁的心的最初之地。
没人来欣赏九湾的冬，本就安静的整片山越发寂静，走在其中像是通往另一个时空的轨道。
九湾旅游景点多，这片山就是其中一个，当年据说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打造梯子和亭子回廊。
到现在那些围栏已经褪色，倒是多了几分岁月的韵味，也确实找不回她当年独自爬上来时的那几分感觉。
梯子旁边的树将叶枯落一地，徒留枯藤老树枝丫在一片萧瑟中深沉。
木梯石梯错落着环绕上山体，或平直或弯陡着向上的梯子最终抵达最高处的山顶，然后从山的另一侧向下继续铺陈。
和季一爬山同她自己一人爬时一样自由，她一向不喜与不熟的人同爬，因为速度不一总不合适，那种感觉就像是同不熟的同学一起去食堂吃饭一样，本来很放松的时间，却总要留意着对方的吃饭速度，总不好让人久等。
对于自己相熟的人，总有种莫名其妙的理所当然。
终于爬至山顶，将带的东西摆在长亭外的木板地面上，栏杆就在不远处，站起身就能凭栏遥望，将整个九湾尽收眼底。
烤串啤酒是这份风景再合适不过的辅料。
季一将手肘撑在已经褪色还有划痕的栏杆上，手里拿着啤酒和烤串，偶尔抬头喝一口酒。
淡然看着远处的景，那景色里包括了绿中带苍黄的草地，依山而建得错落有致的房屋以及将各处连接起来的小道和马路。
邬周背靠着栏杆，站在他旁边，手肘往后搭在栏杆上，看着另一只与季一截然不同的风景，好像她现在身后的是未来，而背过身的她目光能穿梭到很久以前。
邬周只需微微侧头，便可以看到季一的侧脸。
他的头发真的已经偏长了，却多了几分随性的美，风吹起来，发丝在风中往后飞扬，就那么惊艳了她，他此刻好像没有关紧的漫画书里跑出来的人物。
“季一，”
“……”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季一侧头，和她对视上。
在他的视线里，她诉说着她从过去带来的回忆：“你知道吗，我以前在这里许过愿。”
“怎么，要我给你实现？”季一笑着，却没想到她有相信许愿的时候“什么愿望？”
“那段时间，恋爱太流行了，虽不理解，但还是有几分触动，于是我来到了这里，写下：若无一心人，便求不相离。”想起曾经那不够成熟的自己，她并不觉得好笑和羞耻，反而觉得很难得。
“……”季一有那么几秒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显然没想到邬周有过这样的想法，在他的记忆里对邬周的认知都是对婚姻和对象等有些抗拒的，在长辈无聊的打趣里沉默的“嗯”一声，已经是她最大的礼貌了。
“那于浩……”他突然就想起来了，那个高中尾随她被他们堵在路边的人，和大学出现在她的镜头里给他们介绍的小男孩似乎是同一个人，喝了些酒，心里也就没了那么多的弯弯绕绕，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
邬周没想着瞒他，却是没想到他怎么突然联想到于浩了，定睛看着他，在一阵风里，她嘴角勾起的弧度凝固住，眼里的笑意顷刻间消散。
直直的盯着他那被风扬起头发后露出来的太阳穴附近的疤痕，疤痕是一个弯钩形，不能用弯月来形容，因为会美化她心底的痛，她甚至看不到有多长，上半部分是从头发中延伸出来的。
她想伸手去轻抚他的伤疤，但不难想像出，他留着现在这头长发的原因。
最终手指还是只是在空气中互相碾了碾，只是季一没听到回答，侧头看向她，不期然看到了她眼底蓄满的泪。
将右手拿着的啤酒换至左手与烧烤一同拿着，从衣服口袋里拿出纸巾给她，见她没接过，只是盯着自己的头，僵硬了一瞬后叹气，给她擦掉出眼眶的泪水，“多大点事儿啊，我都还没开始卖惨呢，你就开始惨上了……”
看她只是伸手将落在他侧边额头上的头发拨开，自己的玩笑完全没有让气氛轻松一些，还是选择安慰一下：“其实不疼。”
邬周突然朝他扑过来，他只能将手里拿着的东西拿得更远一些，将她接住，不至于扑到地上去。
她抱着他的肩膀，他微微弯着腰，一只手回抱住她，在她背上轻拍着。
她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将人拢在怀里，邬周就是这么一个人，努力寻求保护和心得搁置港湾的同时也本能的想去保护着在意的人，可现实她往往不那么强大，所以愧疚到无措想哭。
等她平复下情绪后，季一视线到处看了看，问：“你许愿写在哪呢？”
邬周听到他的话，抹了一把脸，风快速的吹干了脸上的痕迹，就放开了他的脖子“嗯？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我也许个愿，几年后再来还愿，多有意义啊。”
“季一，看那儿。”
季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那片亭子另一侧围栏内长着些杉树，杉树上挂着“切勿破坏公物”的牌子。
杉树外的栏杆上被人刻着“到此一游”的旁边挂上了“切勿乱写乱画”字样的警示语。
“所以你的愿望呢？”他开始真的好奇了。
邬周看着他，神秘的眨眨眼，反过头去看之前他盯着的风景，“它散在风里了，它会替我记住的。”
“要真有愿望，对我许吧季一，会更灵验的。”她扭头，看向侧后方的季一，风将她的笑意放大。
“那就希望我们都觉得幸福吧。”低沉的声音在非真空里通过介质传播的并不很远，但他的愿望却完整的被邬周接收到。
“我觉得很幸福，你呢？”
“哈哈……我也觉得幸福。”
邬周举起手里的啤酒“干杯……”
被撞在一起的罐子没有发出多大声音，但是能在相撞的瞬间感受到罐子里剩下的液体激荡的感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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