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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陶家羡见父亲对着自己出神许久，默然不语，于是摆摆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ldo;爸，你怎么了？&rdo;

&ldo;没事，&rdo;陶烈钧在心里叹口气，坐到床沿，&ldo;放假了多出去走一走，别每天闷在家里，可以多找找同学一起玩。&rdo;

&ldo;我知道，不过大热天的，出门等于找罪受，还不如留在家里吹空调呢。&rdo;

陶烈钧摇摇头，深知她足不出户的习惯可谓根深蒂固了，也不勉强：&ldo;不出去玩的话，可以晚饭后下楼散散步，前面的河畔公园夜景不错，多去转转，总是闷在家里，对身体也不好。&rdo;

&ldo;我知道啦，以后我每天晚上出去散步，&rdo;陶家羡被父亲一脸的忧虑逗得大笑，十分帅气地一捋头发，&ldo;冲我这外形，说不定还能给你邂逅一个媳妇回来。&rdo;

陶烈钧难得见女儿和自己开玩笑，也跟着笑了，摸一摸她的头顶：&ldo;爸爸完全相信你有这个实力。&rdo;

让陶烈钧没想到的是，陶家羡果然说到做到，从第二天开始，她便在吃过晚饭以后，下楼散步一个小时，等到天完全黑下来，再慢慢踱步回家里，身处零零落落的人群之中，她的确在某个时刻，会摆脱仿佛与生俱来的孤独感，没过几天，她已经开始不自觉依赖这种什么也不用想、只管凭直觉四处闲走漫游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一直登不上网络…

☆、4-2

这天是周六，陶烈钧一早出发去外地开会，要到第二天下午才能回来。徐可若下午一直在家，想找机会和女儿聊聊，无奈她一直捧着书津津有味读着，也不好去打扰，于是晚饭前和女儿说好，饭后一起出去散步，再顺便谈谈女儿的心事，加深一点母女之间的交流。陶家羡并不抗拒母亲对自己表现的亲昵，实际上，有时看到身边擦家而过的一家人相谈甚乐的场面，她也会生出一点点向往。

&ldo;家羡，你现在大学的同学，谈恋爱的多吗？&rdo;徐可若揽着女儿的肩走进电梯时问。

陶家羡长长地&ldo;嗯……&rdo;一声，拧起一边眉毛想了想，不确定地回答：&ldo;好像不多吧。&rdo;

说完这句，她又想笑自己了，她根本没注意过别人，更别说知道别人的恋爱私事了，不过她断然不会把这一点对母亲如实相告，否则母亲大概又要为她的孤僻内向苦思苦想各种理由了。

徐可若笑笑，突然又问：&ldo;那你呢？有没有男孩子追求你？&rdo;

陶家羡的脸慢慢红了，好半天没说话，徐可若看到她这幅羞怯模样，反而感到几许欣喜，似乎这样小女生姿态的陶家羡才是女儿本来该有的样子：&ldo;难道……真的有？&rdo;

&ldo;没有呢，妈妈。&rdo;陶家羡避开她的目光，同时意识到自己的心跳有点不受控制地紊乱，倒不是因为母亲直白的询问，而是在母亲问过以后，她竟然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个面容清俊的单家航……这和她总是秉持漠视异性的原则完全背道而驰，她感到不安却又难以自控。

&ldo;有没有想过把头发留长？&rdo;

徐可若许是意识到女儿在这件事上的羞恼，走出电梯后，没再详问，换了个话题重新开口。

陶家羡摸着自己的头发，心跳慢慢平稳：&ldo;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啊，我已经习惯了，我在大学里的朋友都说我这样个性又好看呢。&rdo;

徐可若笑了：&ldo;看来妈妈老了，已经跟不上现在的审美潮流了。有时候想想，时间真是不等人，转眼间你已经是大姑娘了，不过有时看着你短短的头发，又觉得你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你要是一辈子都长不大，那样也就不会有离开我们的那一天了。&rdo;

陶家羡怔了怔，听出母亲话语中的唏嘘，主动挽上她的手臂，翘起嘴甜甜地说：&ldo;妈，您想多了，我当然不会离开您和爸爸，我会一辈子和你们在一起的。&rdo;

&ldo;傻孩子，&rdo;徐可若拍着她的手背，不无感叹道，&ldo;你总会有自己的生活，将来结了婚，很多事就由不得你了。&rdo;

陶家羡很想直说&ldo;我这辈子可以不结婚&rdo;，怕母亲又用担心的眼光看自己，最终还是住了嘴。

徐可若借着昏沉沉的太阳余光，打量女儿说不上发自肺腑的微笑，自觉语气太过感慨沉重，刚准备问问女儿在学校遇到的有趣事情，手机响了，是医院罗主任打来的，她看一眼目不斜视的女儿，按了接听。

&ldo;罗主任。&rdo;

&ldo;徐医生，医院刚送来一位车祸病人，脑补受到重创，必须立即手术，情况紧急，你尽快赶来。&rdo;罗主任焦急地说。

徐可若皱眉，表情十分严峻：&ldo;好，我马上过来。&rdo;

挂了电话，她歉疚地对女儿解释：&ldo;家羡，医院有事，妈妈得立即过去给人做手术……&rdo;

陶家羡忙放下挽着她的手，催促道：&ldo;那您快过去吧。&rdo;

&ldo;你出去散步，早点回来，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一忙完就回家，要是晚了，你先睡，别给我留灯。&rdo;徐可若转身往回走，不放心地叮嘱女儿。

&ldo;我知道，您开车小心。&rdo;陶家羡目送妈妈离开，倒没感觉多么失落，有一对做医生的父母，是一种自豪，同时也得体谅他们为了工作必须牺牲大部分私人时间的无奈。

她一个人坐在河畔公园长椅一端，闭眼听身后糙坪里的虫叫声和面前铁栏杆下池塘里的蛙鸣声，顿时有种身临另一个空间的错觉。

不时有人走过她身边，有的只听得见慢悠悠的脚步声，有的能听到愉快的低语交谈声，有的人则会放开嗓子高谈阔论……但没人注意她，也没人在她身旁停留。

她睁开眼，直愣愣地盯着对面的万家灯火。天一寸寸暗下来，路灯刚刚点亮，天上的星星一粒粒发着幽深的光，越来越亮，好像在竭力比较谁身上的光更璀璨夺目一点。

她朝左边看过去，不禁顿住动作，长椅的另一边坐着一位佝偻着背的老人，正同她几秒前一样，两手撑在膝盖上，微仰着头盯着远方，一动不动，只有偶尔扑面而来的清风经过，吹起她拢在耳后的短发，那样耀眼的白，甚至比黑暗中的星星更加亮眼。

老人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许久不动，似雕塑一般，陶家羡忍不住地想：她在回忆逝去的岁月吗？她在想念那些生命中来来去去的朋友和家人吗？还是说，她在幻想远方尽头之外的世界‐‐一个她最终会抵达的，也是我们每个人终将会抵达的远方？

这个带点岁月悲凉感的身影，让她不住想起自己的爷爷奶奶，她固执地以为自己可以抵挡时间流走带来的改变，然而很多人和事却以她不曾料想的速度急剧变化着。比如爷爷奶奶由黑转白的头发，爸爸妈妈眼尾一道道加深的皱纹，还有自己脑袋上那一遍遍不知疲倦地生长又被剪掉的头发……她突然领悟到一个事实，原来不管她如何抓牢她想守住的东西，恐怕都是徒劳无功，注定得失去。

&ldo;外婆！您怎么一个人走到这里来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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