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只要熬过一夜,等待药物发挥作用,太阳重新升起时他就能重新起身收拾好一切。
却没想到会被突然发现。
窗外雷声渐歇,霍矜年能听到房门被捣鼓的窸窸窣窣声,猜测沈佑应该是放弃敲门,转而想攻克密码进来了。
不是什么复杂的密码。
那小孩迟早会破门而入的。
他摸索着垂下的束缚带,发着抖在掌心绕了几圈,但不知道是脱力还是失血,好几次想要借力却使不上劲,只是把自己弄得更加凌乱不堪。
像只在泥潭里挣扎的小虫子,脑袋和四肢被黏成一团,再怎么拼命挣扎都是徒劳。
“呼……赫咳……!”
强烈的无力感席卷全身,又试了几次,霍矜年终于放弃了,蜷缩在地上抬手挡住了眼,喉间压抑的痛吟几乎像是抽泣,喘息声声,酸涩异常。
这一刻,时间被无限拉长,像是锋锐的刀将人寸寸凌迟。
他突然想起了妈妈。
那个二十多年前就离他而去的人,那个很美也爱美的女人,也曾在四岁的他面前犯病过。
她发病的时候也像这样瘫软在地上,控制不住地发抖、痉挛和赫赫喊叫,身上漂亮的裙子皱巴巴的,淡金色的长发湿漉漉的黏在那张痛苦又狼狈的脸上。
那时候的他毫不知情地进了房间,却没想会撞到这一幕,正想把妈妈扶起来,却被猛地推倒在地,摔得眼冒金星。
“滚出去!”
她浑身发抖,彻底崩溃了,歇斯底里地哭喊道:“给我滚出去听到没有——”
之后妈妈躲了他很长时间,就算不小心碰上了也立刻咬着下唇转过头,不愿意正眼看他。
外祖母和他说这些都是疗养会出现的正常情况,说他以后就能理解了,让他不要怨妈妈。
终于到他五岁多的时候,妈妈的状态好了许多,甚至都能对他露出笑容了,而她偶尔几次出门回来,门口就会出现一辆陌生的车,会有一个年轻男人帮忙拉开车门,两人拥吻一番后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他隐约明白自己也许要有继父了,但会被扔出去也说不定,毕竟一段崭新的蜜里调油的感情里,容不下格格不入的累赘。
但某一天,霍矜年却看见她失魂落魄地回家了,脸上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沾了眼泪、汗水还是涎水,身上的裙子也是脏的,沾着大片秽物,似乎是在地上打滚了几圈,整个人一片狼藉。
一回到家,她倒在客厅的沙发上忍无可忍地痛哭起来,怎么哄都哄不好。
直到外祖母托人去问,才知道在约会的时候,她在外面发病了,在她的新男友面前发病了,把人吓得不轻。
于是她再次被抛弃了。
那次之后,她的精神状态一落千丈,治疗也只能暂停,而三个月后,她跳楼自杀了。
那时候,霍矜年还觉得不理解,不过是生病而已,不过是意外出了丑而已,比起一条活生生的生命,这些身外的眼光轻若鸿毛,却这样轻易将她压死了。
但时至今日,陷入相同的困境里逃脱不得,被架在烈火上反复煎熬,他居然有点理解了她的选择和绝望。
不管愿不愿意,有些病就是能让人尊严扫地,丑态百出。
自己的时候也就算了,谁受得了在喜欢的人面前这样呢?
“砰——”
房间门突然打开,力道太大撞上了墙又反弹回来,然后一道身影迅速冲了起来。
“霍先生?!”
沈佑来不及开灯,借着窗外月光看到了一片狼藉的床,又发现了满地凌凌的玻璃碎片,走近了才看到蜷缩在阴影里的男人。
“霍先生,你还好吗?”
他半跪在地上,把霍矜年的侧躺的身体放平,胡乱摸过这人冰凉的脸和剧烈跳动的脉搏。
想起来正确的施救方式,又俯下身在男人耳边喊道:“喂喂喂!能听见我说话吗……”
没有回应,沈佑咬了咬牙,脑子里极速闪过几个急救方案,但都迅速否决了。
他不知道霍先生的情况如何,冒然上手只会添乱。
“出去……”
沈佑正要拨打120,却感觉手臂被推了一下,差点抓不稳手机,怀里的人似乎醒了过来,挣扎着哑声说了句什么。
他一时没听清,“什么?”
霍矜年咬着牙,浑身巨颤,却仿佛回光返照一般,陡然生出了点力气,伸手拼命推拒正抱着他的人,“滚出去——”
沈佑只觉那只手冷得像冰,抚过皮肤时激得人一颤,他眼睫一颤,陡然生出点难言的恐慌,下意识反手捂住这人的手,试图传递一点体温过去。
“手好冰……刚才霍先生是摔到了吗?有没有伤到哪里……”
他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男人脸上的神情,分辨他现在到底处于什么状态,却只能看到一片模糊,后知后觉没开灯。
沈佑松开手,半跪着起身去摸索床头边的开关,但这个意图很快被察觉到。
“?!”
他的腰被一只大手死死按住了,然后又被抓住了胳膊,像被八爪鱼一样缠住了大半边身体。
成年人的体重沉甸甸地压在身上,一片黑暗中,有凌乱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男人的声音沙哑至极,几乎像是哀求。
“不准开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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