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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一旁的轿夫无表情，却已经听从吩咐，再次拨开轿帘。

她无法，硬着头皮上了轿子。

轿厢内布置华贵，地面上铺菱格纹软锦簟，一侧摆紫檀木多宝格，窄边书几，角落是铜錾花八宝纹暖炉，漾漾的热气冒出来。

她在轿门口踟蹰不前，不知方重衣究竟是何意，难不成要人跪在旁边服侍？

这里合该是尊卑分明的地方，这样似乎也没什么不妥，但苏棠不一样，她心底是不认同那些规矩的。

方重衣靠坐在紫檀木嵌螺钿软塌上，坐塌宽敞，他身侧还有不小的空位。除了那张坐塌，也没有其他能待的地方。

她拿不准他的意思，问：&ldo;坐这？&rdo;

&ldo;不坐着难道你想躺着？&rdo;轻慢的声音反问。

&ldo;……&rdo;

苏棠走过去，紧挨着窗小心翼翼坐下，不动声色和他保持半个身子的距离。

透过窗帷缝隙，方重衣向外略看一眼，随后低声吩咐道：&ldo;都关好。&rdo;

苏棠犹豫了，两人共同待在这种封闭的空间绝不是好事，万一他想做什么，那自己根本叫天天不应，可转念又想，这人虽阴晴不定性情乖戾，倒也从未动手动脚，或强迫过她什么……应该不是那方面的变。态吧？

她起身，将两侧窗格都合上，帷幔也全部放下。轿厢淹没在一片黑暗里，仿佛与热闹的烟火人间彻底隔绝，令人心生不安。

视线昏暗不明，四周变得局促而狭窄。清淡幽冷的草叶香忽然袭来，她惊觉方重衣倾身靠近过来，手臂也环过自己。

&ldo;你‐‐！&rdo;苏棠第一反应是往后躲，整个人几乎要缩进地缝里。

那人绕过她，抽出书架上一束卷轴，慢条斯理坐好，随后转头淡淡看了她一眼：&ldo;一惊一乍个什么？&rdo;

苏棠意识到自己会错意，若无其事坐直身子，悠悠地抱怨：&ldo;世子爷需要什么知会我一声就行，何需自己动手呢？&rdo;

&ldo;使唤你也不乐意，客气了也不乐意……&rdo;方重衣放下卷轴，脸上带着斯文的笑，眼底是一片凉薄，&ldo;那你究竟想要如何？&rdo;

外边日头亮了些，轿厢内也浸润一片朦胧光泽。他笑意温和，一头墨发用束带随意束起，额前碎发垂落几缕，氤氲了眉目，是能让姑娘看一眼便误了终生的好皮囊。

苏棠却觉得是美丽而致命的毒蛇，她甚至不知刚才那些举动、那些话究竟几分真假，无心还是别有深意，与这样的人相处，实在是如履薄冰。

&ldo;世子这话问得巧，倒是小的一直想问您呢。&rdo;苏棠低下头，一句话轻轻巧巧道出，她实在不明白方重衣为何要把人强留在侯府。

四周充斥着喧嚷的人流声、暗流涌动的风声，轿檐下玉玦玲珑作响。

这样的旁敲侧击，那人自然不会听不懂。

沉寂的气氛中，她忽然听见一声轻笑，病态的声音幽幽入了耳：&ldo;若是不怕做冤死鬼……你大可以走。&rdo;

嗓音清冷，在一片幽暗里更显得阴森入骨，苏棠打了个寒战，满心满意认定这是威胁要杀了她，并未察觉是否有其他深意。

第12章奶油糖

方重衣把卷轴摊开在她面前。

是她亲笔所绘的画像，那天上呈给大理寺的，画的有洪武，有山寨堂主，更有他。

&ldo;这可是你所作？&rdo;

苏棠意外，这些肖像居然会落在他手里？

&ldo;倒是极像。&rdo;他沉吟片刻，目光变得郑重而威严，&ldo;倘若让你再照别人画，能否做到？&rdo;

&ldo;对我来说倒是不难……&rdo;苏棠想了想，森森地笑了，&ldo;难道世子爷是有求于我？可是我最近被关在后院，手艺生疏了，反应也迟钝了，不出去踏踏青转换心情，恐怕做不到……&rdo;

&ldo;是吗？&rdo;方重衣没发火也没冷眼相待，微笑着点了点头。

笑容却让人寒毛直竖。

他娓娓道来：&ldo;五年前，江南千风镇出了桩案子，数十名贼寇趁夜闯入简家宅院，幸而当天简老爷带着妻女去邻镇听戏，只有侄儿简青竹和三个徒弟留守家中。&rdo;

&ldo;个人恩怨吗，后来呢？&rdo;苏棠不解，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ldo;火拼，还能怎样？&rdo;他轻描淡写，&ldo;所幸杀出重围了。可是简青竹命在旦夕，三徒弟一个重伤，一个中毒。&rdo;

苏棠慢吞吞道：&ldo;只剩一个全须全尾的啊……是因为更厉害些，还是被大家保护着？&rdo;

&ldo;那个人是我。&rdo;方重衣面色平静，像在叙述无关紧要的事，&ldo;重伤的是京城最野的王爷方长弈，杀人不眨眼，中毒的是当今圣上。&rdo;

苏棠差点被口水呛到，抬头对上他笑眯眯的眸子，心中陡然一沉。

&ldo;这件事没有外人知晓，知道的也不在人世了。你我主仆一场，本世子对你自然是下不了手的，但王爷和皇上就不一定了，怎么样，手艺还生不生疏？需不需要出门踏青？&rdo;

&ldo;你、你……&rdo;她忿恨不已，半真半假把这种机密告诉她，以此要挟，有这么不要脸的吗？

&ldo;别着急。老实走完这一趟，这件事我便当做不知道，大家皆大欢喜。&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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