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崖底,那毁天灭地的太初剑影消散后,周遭空间仿佛被硬生生剜去了一块,过了许久,才有阴煞雾气畏畏缩缩地重新尝试着弥漫过来,却又在接近那片区域时,被某种无形的余威震慑,迟迟不敢靠近。
秘洞之内,更是死寂一片。
之前天道盟强者们存在过的一切痕迹,连同他们那筑基后期的修为,都已彻底化为虚无,仿佛从未出现过。
叶辰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胸膛处那枚神秘玉佩的光华已然尽数敛去,只在玉佩核心,似乎有一点比星辰更为幽邃的光点,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频率闪烁,微弱,却带着一种亘古不灭的韧性。它正一丝一缕地汲取着周遭稀薄的天地灵气,甚至,还有叶辰体内那几近枯竭的生机。
他面色惨白如金纸,呼吸细若游丝,若非胸膛还有那么一丝微不可察的起伏,与死人无异。燃烧精血的反噬,强行催动剑典的负荷,以及最后被那黑衣强者重创,早已将他的生机消磨殆尽。即便有玉佩护主,此刻的他,也已是风中残烛。
就在这绝望的死寂之中,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秘洞之外。
来人一袭青衫,面容俊朗,气质洒脱不羁,正是姜若虚。
他目光首先投向了崖底那片能量紊乱、空间似乎都有些扭曲的区域,眉头微微一挑。
“好家伙,这动静……可真不小啊。”姜若虚喃喃自语,眼神中带着几分惊异,随即又释然,“太初剑典,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代价也不小。”
他似乎早已在断魂崖附近,只是那太初剑影爆发的刹那,其威能之恐怖,连他都感到一阵心悸,不敢轻易靠近,直到此刻余波稍歇,才现身查探。
身形一晃,姜若虚已进入秘洞。
当他看到地上躺着的叶辰时,即便是以他的心境,也不禁微微蹙眉。
“小子,你可真是……会给自己找麻烦。”他缓步上前,蹲下身,指尖搭上叶辰的手腕,一缕精纯的元力探入其体内。
片刻后,姜若虚的眉头皱得更紧。
“五脏六腑皆有破损,经脉寸断,道基不稳……啧,这伤势,换了旁人,怕是早就魂归地府了。”他摇了摇头,眼神却并无太多意外,反而多了一丝莫名的复杂。
“也罢,谁让我偏偏路过,又偏偏遇上了你这小子呢。”
姜若虚站起身,环顾了一下这处简陋的秘洞,摇了摇头:“此地煞气太重,不宜疗伤,而且……那帮家伙的鼻子灵得很,得尽快处理掉这里的痕迹。”
说着,他双手开始掐动玄奥的法诀,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阵纹自他指尖流淌而出,如同活物般融入四周的石壁与地面。
嗡——
一声轻微的震动,整个秘洞连同外面那片狼藉的区域,都被一层无形的波动所笼罩。从外界看去,断魂崖底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依旧是那副阴风怒号、死气沉沉的模样,所有战斗的痕迹,包括那惊天剑影逸散的气息,都被这玄妙的阵法彻底掩盖、隔绝。
做完这一切,姜若虚再次来到叶辰身边,小心翼翼地将他负在背上。
“小子,抓稳了。”他轻声说了一句,也不管叶辰是否能听见,身形便如一道青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断魂崖底。
姜若虚的速度极快,几个闪烁便已远离了断魂崖的范围。他似乎对这荒域边缘的地形极为熟悉,七拐八绕,最终进入了一片被浓郁雾气笼罩的山谷。
穿过重重迷雾,眼前豁然开朗。
山谷之内,竟是一片鸟语花香、灵气盎然的景象,与外界的荒芜萧索截然不同,简直是一处世外桃源般的洞天福地。谷中心有一汪清澈的灵泉,泉水咕咕地冒着热气,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
“这里应该够安全了,灵气也还算充沛,希望能对你的伤势有所帮助。”姜若虚将叶辰轻轻放在灵泉边一块平整的青石上。
他看着叶辰那张毫无血色的年轻脸庞,眼神中闪过一丝追忆,一丝感叹,最终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
“宿命的轮盘已经转动,这元初界,怕是要不太平了。”姜若虚负手而立,望着谷外的方向,悠悠说道,像是在对叶辰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太初剑典……多少万年了,终于还是再次现世了。叶家那群老顽固,当年若是肯变通一二,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他摇了摇头,似有无限感慨。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晶莹剔透、散发着浓郁生机的玉瓶,从中倒出一粒龙眼大小、通体碧绿的丹药,小心地送入叶辰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化为一股温和而磅礴的生命能量,迅速滋养着叶辰几近枯竭的身体。
接着,姜若虚又取出数枚上品灵石,在叶辰身周布下了一个简单的聚灵阵,使得周围的灵气更加浓郁地汇聚过来。
做完这些,他沉吟片刻,又取出一枚空白玉简,将自己的一些修炼心得,特别是关于阵法一道的感悟,以及一些对当前修真界局势的浅显分析,都烙印了进去。
他将这枚玉简轻轻放在叶辰的身旁。
“小子,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姜若虚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也带着一丝期许,“这一线生机,你可得自己抓住了。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依旧昏迷不醒的叶辰,仿佛要将这张脸庞记在心里。
“希望下次再见时,你已经能够真正执掌自己的命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任人宰割,或者……只能依靠外力爆发。”
说完,姜若虚不再停留,身形一转,再次化为一道青烟,悄然离开了这处隐秘的山谷,只留下灵泉潺潺,以及躺在青石上,尚存一线生机的叶辰。
山谷内,浓郁的灵气混杂着丹药之力,缓缓修复着叶辰残破的身躯。他胸前的玉佩,那一点苏醒的光芒,似乎也在这股精纯能量的滋养下,变得稳定了些许,不再疯狂汲取他的生机,反而开始缓慢地反哺出一丝丝奇异而古老的气息,与丹药之力一同,维系着他那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
生与死的界限,在此刻变得模糊。
而叶辰的意识,依旧沉沦在无边的黑暗之中,等待着某个苏醒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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