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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秦潼自打满了十五岁，便在不曾喊过展昭哥哥，皆是兄弟相称。如今她惊魂未定，这句哥哥又从口中溜了出来，却叫展昭心里蓦地一软。

秦潼抽噎着，只觉心中一阵后怕，想起方才那抹刀光胸口便是一滞，不由将展昭抱得更紧。她比展昭矮的多，搂着展昭的腰，刚好将头埋进他胸口，一时之间展昭前襟之上沾满了秦潼的眼泪。

展昭也没得办法，他少时便闯荡江湖，刀刃上滚过来，生死之间走了不知多少过场。往往越是惊险便越是刺激，展昭其实很有些自得其乐，他却从未料到换做秦潼，竟会将她吓成这般模样。

巷子外隐隐还有热闹的喧嚣人声传来，愈发衬得此地安静。石板路上还倒着一个蒙着面的大汉，秦潼就这样紧紧抱着展昭，兀自在那里低声抽泣。

展昭缓缓摩挲着秦潼的发顶，低声劝慰道：&ldo;不怕，那人已被我打倒了，没人能伤你。&rdo;

&ldo;我知道。&rdo;秦潼哽咽答道，她慢慢松开展昭，怀中的温暖顿时消减不少，秦潼不由感到一阵失落。

展昭却松了口气，他笑着打趣秦潼道：&ldo;吓哭了？看你今后还敢不敢四处乱跑。伯父都将你禁足了你竟还敢溜出去，知不知道他老人家多担心你？&rdo;

&ldo;我只想探查一下，&rdo;秦潼心中怏怏不乐，&ldo;谁想会惹上这等杀身之祸。&rdo;她后知后觉感到一丝羞赧，微微退了两步和展昭拉开了距离。

展昭摇头叹气道：&ldo;若非此事凶险，伯父又怎会强行令你留在府中。只是不想你还是卷了进来，到底还是躲不开。&rdo;

&ldo;果然，&rdo;秦潼蓦地抬头，&ldo;你有事情瞒着我。&rdo;

展昭长叹一声，低声问道：&ldo;这潭浑水，难道你非蹚不可吗？&rdo;

&ldo;雄飞兄不是第一天认得小弟了，&rdo;秦潼微一哂笑，&ldo;我是什么性子，兄长还不清楚吗？&rdo;

展昭瞪了她一眼：&ldo;少逞强，刚才是谁吓哭了，不是我吧？&rdo;

&ldo;展昭你能不能不提刚才！&rdo;秦潼顿时脸涨得通红，&ldo;我哪知道那些人这么猖狂，光天化日谋害人命！&rdo;

展昭哼笑一声：&ldo;便是知道这伙人猖狂，才让你留在府里，你倒好，自己往刀口上撞，我再晚来半步，只好给你收尸了。&rdo;

秦潼要强惯了，叫她认错，难过骆驼穿针眼。纵然心里已经服了软，她嘴上还是要逞强：&ldo;左右你不是来了吗？多说那些作甚，还是赶快把事情利害告与我，大家伙儿一道商议。&rdo;

&ldo;此地不是说话之处，你先同我回府再说。&rdo;展昭说着去扯秦潼衣袖，见她神情瑟缩一下，不由笑道，&ldo;知道怕了？回去伯父要打你、罚你我可不会替你求情，自己好自为之吧。&rdo;

秦潼挤出一副可怜相，拱手央道：&ldo;好哥哥，你一定得帮帮我，我父亲这一遭非打断我的腿不可。&rdo;

&ldo;我怎么帮你？&rdo;展昭也是无奈，又好气又好笑，&ldo;别磨蹭了，伯父在府中等着不知怎么担心呢，你先回去再说其他。&rdo;

秦潼还要再拖延，被展昭扯住往巷子外拉，她连忙指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大汉道：&ldo;且慢，这人该怎么处置，难道就这么放了他？&rdo;

&ldo;岂有放人的道理，自然是抓回去好好审问。&rdo;展昭瞥了秦潼一眼，&ldo;待会儿到大道上拦下一队巡逻的兵丁，拜托他们将人押送回府就好。&rdo;

秦潼再没的借口拖延时间，只得老实跟了展昭。展昭大概还怕秦潼逃跑，一手紧紧攥了她的手腕。秦潼跌跌撞撞跟在他后头，一路&ldo;哎哎呀呀&rdo;地喊着，试图分散展昭注意力趁机逃脱，然而未果。

回得府中，先是老管家等在门口，看见秦潼先念了声佛，也顾不得一把老骨头，撩起衣袍就往府里跑，大概是去给秦旭报信。一旁的苦茶哭得眼睛都红了，扑上来哽咽道：&ldo;公子，老爷发了好大脾气，您、您可千万别顶嘴，还是服个软、认个错。&rdo;

秦潼这一路之上已是胆战心惊，听苦茶这么说腿都要发软了。上一次秦旭大发脾气还是几年前，秦潼设计捉弄了一位教导她功课的老先生。那一次秦潼足足挨了几十鞭，在床上养了半个月的伤。

这一遭违抗父命，偷溜出府，秦潼知道自己肯定逃不过一顿家法。她紧张地抓着展昭的衣袖，一双眼睛巴巴地望着他，只盼望展昭能替她求几句情，好让父亲消消火。

展昭心中无奈叹气，他想起早先秦旭心急如焚的模样，只觉秦潼当真不是个叫人省心的孩子。

秦潼见展昭铁石心肠，只得提心吊胆一路穿过游廊，绕过花园，抬脚进了父亲的书房无常斋。里头静悄悄的，秦旭坐在上首，面沉如水。

秦潼对上父亲的眼神，膝盖一软，先扑通一声在地板上跪倒了。她嗫嚅道：&ldo;父亲。&rdo;

&ldo;回来了，&rdo;秦旭语气平静，&ldo;好，还知道回来。&rdo;

秦潼浑身直哆嗦，眼泪扑簌簌往下掉：&ldo;父亲，孩儿知错了，您别生气了。&rdo;

&ldo;为父不生气，&rdo;秦旭慢慢说道，&ldo;气什么？你从小就是这个性子，打破砂锅问到底，不把事情搞个水落石出就不歇心。&rdo;

秦潼不见父亲发火，心中更是忐忑，唯唯诺诺也不敢应声。

秦旭望着女儿，面上却有几分疲惫：&ldo;潼儿，再如此行事，为父只怕你……怕你哪天就将性命搭进去。你母亲去得早，我也对你疏于管教，你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为父该如何与你母亲交代？&rdo;

秦潼听到父亲提起母亲心中便感酸涩，忍不住哽咽道：&ldo;爹，孩儿知错了。&rdo;

&ldo;你哪一回不是这样认错？&rdo;秦旭自然了解女儿，摇头道，&ldo;认错之后呢？转头该如何还是如何，越来越鲁莽、越来越任性，长此以往，说不准那一次栽个跟头，再也爬不起来。&rdo;

秦潼瑟瑟发抖，只得道：&ldo;父亲你罚我吧，罚得狠些孩儿就长记性了。&rdo;

展昭在一旁看着，见秦潼居然自己请罚，不由挑了挑眉。

秦旭长叹一声，道：&ldo;罚你作甚，为父舍不得。&rdo;

&ldo;父亲。&rdo;秦潼只觉手足无措，她头一回见秦旭这样，丝毫不动怒，却叫她心里难活得喘不上气。她跪爬几步到秦旭跟前，抓住父亲的手轻轻摇晃，哀声叫道：&ldo;父亲。&rdo;

秦旭垂目瞥了眼女儿，终于松动了语气，问道：&ldo;出去这一遭，查出些什么了？&rdo;

秦潼一听父亲这话心中大石立刻落下，眼泪都顾不得擦，立刻打起精神回道：&ldo;孩儿去靳府了，有个对蔺少夫人忠心耿耿的侍婢，言道蔺少夫人在闺阁时过得十分艰难。她一口咬定蔺少夫人死得冤枉，还要孩儿替她家小姐伸冤呢。&rdo;

&ldo;你倒是胆子大，&rdo;秦旭心中无奈，训斥了秦潼一句，&ldo;靳府守卫森严，府邸周遭都是暗卫。你这般莽撞，惹得人家怀疑上你，还能讨得好处？&rdo;

秦潼想起那个来杀她的大汉，缩了缩脖子不敢顶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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