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天穹上,一盏盏明灯高飞,一直飞向话本中的银河。
嗤的一声,一盏纱灯被一箭射下,缓缓委落在树梢上,射箭之人小心取了下来,层层转交,最终递到最后一人手上。
普通的纱灯,灯面绘着一白一金两道身影,灯笼下系着祈福纸,底下的铃铛悠悠转动。
一只骨节明晰的手解下祈福纸,翻了个面,低眉望着上面锋利的字迹,刺客字如其人,锋锐洒脱。
纸条上写了很多字,皇帝一目十行地看完,久久出神。
他不允许赢秀身上有他不知道的秘密,故而命人取回了这盏灯。
孰料赢秀这么贪心,一个小小的心愿,上面竟然有这么多人的名字。
他希望这些人平安顺遂,絮絮叨叨写了很多,直到最后,才写到谢舟——
想要和谢舟一直在一起。
黑暗中,一直沉默的皇帝陡然开口:“你说,被射下的灯笼还会灵验么?”
侍立在一旁的臣僚吓了一跳,众所周知,皇帝不信鬼神,怎么可能问出这种话,他后颈寒风飕飕,正思索着该如何回答,却听到皇帝道:
“把这盏灯笼修好,送到寒山观,要他们好好供着。”
寒山观,是皇帝杀僧灭佛后为数不多幸存下来的寺观,勉强称得上南朝第一大观。
臣僚不敢多问,小心翼翼地捧起灯笼,目光扫过那张红色的祈福纸,犹豫着要不要一并拿走。
皇帝没有看他一眼,指尖轻轻按住那张纸,示意他退下。
臣僚后背几乎都要冒出冷汗,极为小心地捧着纱灯,脚步无声地退了出去。
烛火哔剥作响,跳跃的火光忽明忽暗地映照年轻皇帝冰冷昳丽的侧颜,平静森冷。
他最后看了一眼祈福纸上的人名,召来悬镜司:“看着这些人,别让他们死了,也别让他们有机会再见赢秀。”
他容不下这些人。
悬镜司统领盯着上面的人名看了看,领命而去。
童子无声地出现,低声禀报,小郎君来了。
东阁的槅门骤然响动,少年探进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左右张望,视线最终停在门客身上,“谢舟,你还不睡?”
看清这里除了谢舟和一个童子以外并无他人,赢秀打开槅门,走了进来,习惯性地坐在他身侧的位置上。
谢舟面前的长案上摆着很多卷牍,那些卷牍的样式与琅琊王氏的全然不同,甚至还要庄严神秘几分,单是帛书的材质,赢秀从未见过。
他余光不小心看了一眼,迅速收回视线,这可是建章谢氏的秘辛,他怎么能偷看?
门客倒是不在乎,随手拿起一道奏折,问赢秀:“你想看么?”
赢秀使劲摇头,对此表示不感兴趣,谢舟笑了一下,随口道:“羌人使者已经进京面圣,皇帝同意了南北互市。”
北方羌人的牛羊马匹会流通到南方,南方水乡的粟黍会运往北方。接下来,羌人商队会陆续到来。
南北互市在坊市间足足讨论了数月,赢秀听到此事终于尘埃落定,脸上露出笑意:“这是好事,史官都说当今陛下是暴君,我看倒也不见得。”
少年笑意收敛,眼里有些忧心,“听闻北方草原已经白雪茫茫,羌人不得不率领部曲往南迁徙,为了争夺地段杀得你死我活,但愿他们来此真的只是为了互市。”
赢秀目光长远,往往能看到别人注意不到的地方。
谢舟轻轻抚摸他的发丝,目光幽深遥远,仿佛已经看到了即将到来的兵燹。
“无论他们究竟是何居心,都不重要。”
头顶传来的声音一如平常,平静淡漠,赢秀却听出了一丝不寻常,他总感觉自己好似忽略了什么,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不再讨论此事,赢秀抱紧谢舟,依偎在门客怀里,思绪渐渐飘远,不知道爹爹如今怎么样了?
爹爹虽然武功高强,如今也上了年纪,独自一人生活,万一有个头疼脑热,或者遇见什么危险,那可如何是好?
入夜后,趁着谢舟睡着了,赢秀悄悄起身,走到窗棂边,匆匆写完信条,随后放飞鸱鸮。
他请了几位昔日交好的同僚帮忙留意爹爹的下落,爹爹身高九尺,骨鼻剑脊,眉宇既有羌人的刚狷,又有南朝人的清峻。
小时候他不懂,现在多少能猜到,爹爹应当是南人与羌人的混血。
所以他才会隐于山野,不敢出世。
望着鸱鸮逐渐飞远,一个一直被赢秀忽视的问题骤然浮上心头,爹爹流着羌人的血脉,单看外形便可见一斑,他身为爹爹的亲子,身上却没有丝毫的相似之处。
他和爹爹分别已有四年,以致于他从未想到这一层,就连这个浅显的秘密也堪不破。
赢秀脸色有些苍白,就在方才,他什么都明白了,他压根就不是爹爹的亲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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