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明冉越是这样安慰他,就越是说明问题的严重性。
偏偏他还不能表现出任何不安和慌乱,更不能告诉其他人。
“您吓到我了,”海因里希装作放心下来的样子,强颜欢笑道,“还好没事,不然,不然我真的会哭的……”
海因里希避开他的目光,走向床铺,脱下毛毯和外套挂在一边,背对着洛明冉铺毯子,然后乖巧地躺好。
洛明冉静静地看着他,动作轻缓地上床,将小人鱼揽入怀中:“哭吧……”
海因里希双眼红肿,无助地望着洛明冉。
洛明冉没有说话。
海因里希再也控制不住,窝进他的怀里,崩溃地大哭,声音中透露出深深的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留不住您,我还要怎么做,我到底该怎么做啊……”
他的手不断颤抖,仍然紧紧抓住洛明冉胸前的衣襟,仿佛这样就可以阻止时间撞向现实。
海因里希闭上眼睛,试图阻止眼泪流出来,绝望的现实却毫不留情地冲刷了他的脑海,又在他的胸口划过一道道深不见底的伤口。
悲伤如海水一般填满了整个房间,仿佛要将无助的小人鱼溺毙在这片深海。
海因里希哭累了,在洛明冉的怀中喘着气。
“海因,朝前看,”洛明冉抚摸着海因里希的长发,温柔地说,“往后没有人能欺负你,约束你,你可以为了自己而活,去做所有喜欢的事情。”
“如果没有您,我还有什么未来?”
海因里希的眼睛变得黯淡无光,曾经明亮而坚定的眸子现在失去了焦点,仿佛迷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我并未离开,”洛明冉思索了片刻后,缓缓说道,“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我总觉得,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给我的记忆里有很多让我琢磨不透的地方,或许,我不会真正消散于世间。”
洛明冉在海因里希的记忆里看到了一位叫言澈的俊秀青年。
那个人分明不是虫族,反而更像是早已灭绝的人族。
一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却愿意学虫族的语言,去调解埃斯蒂安和海因里希之间的矛盾。
种种迹象表明,那个人跟失忆前的自己非常熟悉,并且关系莫逆。
“您是说,您会用另外一个身体继续活着吗?”海因里希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水灵灵的眸子微微发亮。
“很有可能。”洛明冉不置可否。
最大的一种可能,他会离开这个世界,回到以前的世界,或是前往新的世界。
“我一定能找到您!”
海因里希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抹笑容如同阳光洒落在大海上,温暖而明亮。
他的嘴角上翘,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眼眸中闪耀着喜悦的火花,眉间上写着期盼与满足。
“睡吧……”洛明冉拍了拍海因里希的背。
海因里希在洛明冉的安抚下,终于疲惫地睡着了。
这个小人鱼真的很容易满足,只需要一点点希望都能点燃日渐绝望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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