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不必多说,指夏迹星。温小满黑溜溜如葡萄一样的眼睁大,显得整个人多了几分傻气。“什么,好吗,我们俩不是天天吵架吗。”“诶哟,真的吵架还是拌嘴打乐我还是看得出来的,人家一看见你就贴上去了。说真的,妈跟你说啊,你从小这性格拧得很,朋友也不多,要和人家好好相处。”温小满撇嘴,拾起豆角,在地上无意识地乱划。良久的沉默在母女俩之间蔓延开,温芳涟的豆角几乎摘完了,正准备拿到水龙头那里去洗,桌子上的手机就响起来了。温小满靠在门边,听到老妈接电话,第一句开口就是含笑地喊“小水啊”。她就突然没什么兴趣旁听了。“噢噢,她不在。”“人家回县里了,去报名了。”“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啊。”温小满的头抬起来,几乎在那电话挂断的一瞬。“老妈,你知道夏迹星去哪啊?”温芳涟把手机揣好进包里,“知道啊,你不知道啊?”温小满一怔,刚想回答知道,但是那股好奇像猫抓过心间似的,让人直心痒。“她没跟我说。”温芳涟把装满豆角的盆递到温小满的脚边,“喏,你洗完我告诉你。”温小满看着那满满一钵,二话不说挽了袖子就准备开洗。伴随着水龙头出水的哗哗声,温芳涟抓了一把瓜子在旁边嗑。“之前人家帮我一起做饭的时候,虽然不会做什么正儿八经的菜吧,但是我发现她好像对做面包蛋糕很有兴趣啊,说得头头是道,做出来也很好吃。”“最近那林家的酒楼不是招大厨吗——”温芳涟吐了瓜子皮,话一转:“诶,你知道那个林家酒楼吧,就开在市里。”“谁?我不认识。”“诶呀,就是那个林子兰原先在我们镇里结婚了,后面离婚又去市里打拼开了家酒楼呢,现在听说又扩招新厨子,要什么米其林水准的。”温小满洗豆角的手停下来,“什么,米其林?那不是轮胎吗?”“轮胎吗,妈也不清楚啊,反正听别人这么叫来着。听说她家招做中餐和做西式点心的厨子,还弄了个比赛,赢的才能招进去。”“这么麻烦啊,还不如我们巷口那家大排档来得快吧,这一年得赚多少。”“不知道,反正赚得可不少,福利待遇好,林子兰是个好人,毕竟也是穷人打拼出去的。”“所以你就让夏迹星去报名了?”温小满后知后觉。“对啊,待着也是待着,干嘛不去试试呢,她长得漂亮又会说话,做的面包也好吃,说不定就进去了。”温小满没说话,要是夏迹星真被招进去了,有了钱见了世面谁知道还会不会回那个穷县城,破小镇。此刻,她仿佛看到眼前生出了两条路,她走左边,夏迹星会走右边。温小满突然生出一种恐慌感。“诶,那刚才余小水找她干什么?”“不知道,说是有事情,那孩子就是不爱说话,你问她就挂电话,还不如不问,只要学习好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都这个岁数了,还是不要给自己找不痛快。”说完,温芳涟恰好嗑完手里的瓜子,大概是在镇口跟那些阿姨大妈聊多了,甚至能精准自己说完话的时候能嗑多少瓜子。聊完,温小满顺便把洗完的豆角交给她。小雨把各家各户的饭菜香味彻底埋没,不多时,又逐渐停下,天依旧阴着。隔壁家有几个小孩组成了群,在屋外的小街上打打闹闹,见树干潮湿爬不了,又折了低处的树枝来画画。见到温小满门前有只大黄狗,当即又来揉揉狗头。没成想对上温小满的目光,几个孩子讪讪地打了个招呼。“小满姐姐,送你一幅画当作摸包谷小狗的报酬。”说完,为首的一个小孩蹲了下去,在门口的硬实沙地上画了一个规矩的房子和一棵标准的树,一排三角形的草。“狗头都要被你摸秃啦,你画得太少了。”“噢那你还要我画什么。”温小满拿过她的树枝,嘴里念叨:“画点别的嘛,别总画那老三样。”说完,她无意识地在房子的上方画了五角星。最后一笔刚画完,温小满就停了,把树枝又塞回小孩手里。“画点星空好了,看起来丰富一点。吹冷风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们玩完也回家吧。”说完,温小满还作势拢紧了领口,头也没回地上了楼。一画出五角星,那人就往脑子里蹦出来。那人一蹦出来,温小满又下意识画出五角星。至于哪个是因,哪个为果。这个疑惑刚冒出来的时候,温小满就立马打消了,这几天跟魔怔了一样,人在的时候嫌吵,人不在了又没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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