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董沁渝和杜润去洗手间,朱贝贝才从人群中走过来,站到张束身边。“你还是实现了心愿。”张束反应了一阵,有些惊讶,“你还记得?我当年随口一说。”朱贝贝点头,“记得。”张束亲眼见证外公死亡那年才十岁。弥留之际,她不停搓着外公的手,因为搓一搓,心跳和血压就会短暂回升。只要搓慢了,心电图就会慢慢变直。但不论她多么努力,那台病床床头的机器最终还是发出了长长的嘀嘀声。葬礼上,同样十岁的朱贝贝站在她身边,问她哭啥呀。张束说死的又不是你家人。过了几年,朱贝贝失去了外公外婆,母亲杳无音信,是周家人替她办的事。两个女孩还是站在一起,张束说,我不该那么说。又说,黑色黄色的葬礼真难看,我喜欢白色。那也许本应是她们友谊的开始,竟生生往后错了这么多年。还好现在她们肩并肩。贝贝是来告诉张束,董沁渝和steve要回美了。张束问是再也不回来的那种?贝贝说是。张束问哪天?贝贝说具体还不知道,但不会太快,听说他要跟杜清那边辞职。安葬被排在了下午三点。杜润、朱贝贝甚至steve都去忙各自工作,只有张束一个自由人陪到了最后。这片陵园早年并不算高级,只是温馨,布置得像家里的小花园,工作人员也温情。张束出国前来潭柘寺还愿,开错了路,开进了一片墓地,由此力排众议将外公移居到这里。没想到短短几年,陵园脱胎换骨,一块墓地从几万翻到了二三十万。董沁渝看着封好的墓碑,夸张束眼光实在不错。张束笑,这里的房价或涨或跌又有什么用。“你外公的墓在哪里?”张束往不远处指了指,那边是最早开发的片区。“你帮我选这儿,我能不能理解为你能顺手帮我扫墓?”他又立刻解释,“我开玩笑。”张束却点头,“你也不是第一个找我帮忙的。说真的,这个陵园应该给我提成,我安利了不少人。”“我就说你总有些生活智慧。褒义。”董沁渝又笑得爽朗,露出了他引以为傲的牙齿。但有些东西终归变了,人经历了一些事后,无论如何也回不去了。“不怕吗?”董沁渝问张束,一个人扫许多墓。“不怕。早晚要来。”董沁渝抬头看,墓碑上方正巧有棵树,从山上探出头,年岁不小。等到夏天再次光临,枝繁叶茂,遮阳避雨。他叹了口气,身体终于松懈下来,一屁股坐在墓碑前。大理石刚刚切割过,留下一地灰,他也不在意。他说父亲从来不是他的根系,但母亲是他的来处。人没了母亲,依旧可以热烈地生活,喝酒吃肉,上山下海,看花赏雪,继续品尝人生中的各种滋味。却是再也不能往后靠了。他和母亲一生对话极少,做不到真正了解对方,也从不觉得对方是自己的情感支柱。可等支柱真正消失时,他才感受到了一种空缺。微小的,不影响日常生活的,但想到就会痛。张束想,董沁渝的牙床里,也扎进了那根永生拔不出来的小刺。“人生好凉。我在太平间里突然想到了这个词,不是冷,就是凉。眨眼一辈子。我的半生也过去了,再活够相同的长度,我也就八十四岁了,比董玲还老上好多好多。”他转头看张束,突然说,有个孩子,可能也是不错的选择。张束,无意冒犯,但你……你的孩子是杜润的吗?还是我想的那样?张束点头,是你想的那样。“那我也可以有一个我的孩子。”但他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可能领养一个也不错。我不想让孩子承受我现在承受的事情。”有感情难道不是都一样吗?张束问。董沁渝笑,没有血缘,爱会少些,也许怨和恨也会少些。董沁渝沉默片刻,拍了拍张束的肩,“我妈算是个好人。如果和你女儿能遇见,让我妈牵着她走一程。”董沁渝从黑塑料袋里掏出两件纸衣服,一大一小。张束心头一暖,将衣服和纸钱放到不锈钢盆里,一把火,脸上热热的。董沁渝看着火光慢慢变成灰烬,说,从此我了无牵挂。张束,等你什么时候也脱离苦海,我们再约着见面吧。张束说,一定。两人沿着山路慢慢向下。不是清明祭祖的日子,墓园寂静无声,乌鸦低旋,喊得聒噪。董沁渝说自己很快将辞职,辞职后立刻回美。董玲将他埋在杜家这么多年,久到他对杜清和沈雪花的恨都磨薄,早就厌倦——对沈雪花都没有恨,她实在是一个不聪明的对手。自己在美国过得那么好,何必贪杜家这一星半点,董事不过是个挂名有个投票权,她就防自己如防猛兽。真正该防的是她的老公,枕边人。哦不对,他们两个不在一间屋子睡也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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