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手握成拳,眉头紧皱。他现在心绪烦乱,根本无法思考,没太明白对方这句话的意思。只抿了下唇,低声道:“此乃做臣子的本分。”皇甫璟负手站立在帐前,姿态随意,听见这话轻嗤了一声。本分?以前倒不见这陆昭有如此高的觉悟。想到今天发生的事,他指尖轻轻捻了捻。只怕是方才见到了人,前来求证的吧?可惜,现在还不到揭露此事的时机,陆昭……注定要无功而返了。正在二人心思各异时,帐内传来了裴溯清冷的嗓音。“让他们进来吧!”帐门旁的侍卫听到声音,立即弯腰将帐帘撩了起来,恭敬道:“世子、陆大人,请。”皇甫璟率先踏步而入。一进到帐内,便看到了侧身坐在榻边的少女。他脚步顿了一下,复又抬起,慢慢走了过去。待到近旁,才看清少女那双红彤彤的眼睛,心里立时揪了一下。果然是吓坏了……裴溯站在另一侧,见皇甫璟一进来便直奔软榻处,视线牢牢锁定着少女,心里升起一丝怀疑。之前对方听说引兽的香料被放到了少女身上,立刻便同意了提前营救,脸色更是难看得紧。如今想来……裴溯看着对方的目光沉了沉。只怕并不是顾念他这个盟友的想法吧?陆昭还在后面,没有走到近前。他自进来后便一直低垂着头,脚步极慢,此时更是思潮起伏。他既怕里面的人不是阮娇娇,又怕真的是。如果真的是她,她为何要假死?为何会出现在皇上身边?又为何那般紧张皇上?如果不是……“陆大人,你在那里当守门的侍卫吗?”皇甫璟转回头,本想看一看陆昭的反应,结果发现人竟然还没走过来,不由得扬声开口。陆昭被这话打断了思绪,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抬起头来。只是此时少女恰巧被皇甫璟挡住了身形,他只能看到对方鹅黄色的衣衫。他顿了顿,先抬步走至裴溯跟前,弯腰拱手行了一礼。“首辅大人。”裴溯手指摩挲了一下大拇指上的扳指,轻轻应了一声,道:“陆大人来此,可是为了探望皇上?”“太医们已经来看过了,皇上并无大碍,过两日便可苏醒,陆大人无需忧心。”“下官……”陆昭一时有些语塞,抬起头时,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一旁偏了偏,随后就怔在了原地。眼前的少女肌肤瓷白细腻,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水润的狐狸眼魅惑又清纯。许是因为哭过了,眼眶红红的,眼尾也泛着红,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叫人心生怜惜……他呼吸一瞬间有些急促,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真的是她!皇甫璟看到陆昭这个样子,挑了下眉,抬腿往前走了两步,慵懒开口。“陆大人,你应该还没见过皇上的新晋宠妃吧?”“说来,这位云妃娘娘,倒是与陆夫人有几分相似,我初见时也是吓了一跳。”陆昭愣了一下,转头看向皇甫璟,语气有些茫然:“云妃娘娘?世子此言是何意?”皇甫璟拿着折扇敲了一下掌心,轻笑出声,语气似有几分不可思议。“陆大人,你不会以为,榻边的这个人是死而复生的陆夫人吧?”陆昭彻底懵住了,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难道不是?而且,宫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云妃?他抿了抿唇,又转头瞧了一眼少女,声音低沉:“世子殿下莫不是把陆某人当成傻子?”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裴溯在一旁看着,眉眼微动。他倒是没想到,皇甫璟会给少女弄出一个云妃的身份。想了想,他也开了口:“陆大人,此人的确是皇上的宠妃,名唤云绾。”阮娇娇坐在榻边,揪着小手,听着面前这三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过片刻功夫,竟然就给她起了一个新名字。在皇甫璟和陆昭进来之前,裴溯就已经和她说过了。宣平侯府嫡女阮娇娇,早已葬身在了宫中的那场大火里,如今的她,需得装作不认识陆昭。阮娇娇当时懵了一下。不过也是这时她才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皇甫烬之前一直不让她出去,生怕别人会看到她一样。原来,在别人眼中她已经死了。陆昭并没有相信裴溯的话,他站在原地,双手紧握成拳,身体微微发着抖。云绾……真是好一个云绾!这两个人莫不是以为,他真的会相信如此荒谬的说辞?电光火石之间,以前的种种疑惑,陆昭一瞬间全都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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