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们个个茫然摇头,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跑回岸边,呼叫同伴的名字。心急的已重新卸下校服,穿泳裤游回水中,仍然一无所获。池塘边并无急救设备,只有一块木牌标识“水深危险,请勿入水”。孟惟深隐隐意识到不好,要出事,而姜然序制止他入水,先拨通了报警电话。太阳渐渐沉入水中,池塘边的人却越聚越多,公安、急救人员、钓鱼大爷、看热闹的村民,叽叽喳喳地堆砌成人形围墙。全副武装的水警潜入水中,摸索好一阵子,总算在水底的泥坑里探到一个人头形状的异物。烂泥和水草死死缠绕着那个异物,几名水警共同使劲,终于拔出一整具僵硬的人形躯体。水警将躯体拖回岸边,医务人员立即实施急救。但为时已晚,那具年轻的躯体已经没有呼吸了。噩耗很快传遍附近几个村庄。每年五月到十月,类似的噩耗都要传播好几次,越来越多的村民赶过来,以妇女和老人居多,个个面色发紫,谁也不知道噩耗要落在谁家头上。孟立蓉和她妈妈赵铁梅也赶过来了。孟立蓉拼命拨开人群,要去看淹死的男孩的脸,转头却发现孟惟深还坐在岸边,帮大爷看管钓位,连裤腿都没打湿。挤在她身后年轻的妇女也看见了男孩的脸,发出一声斩断喉咙般凄惨的啼鸣,昏迷过去。不知为何,孟立蓉也拧着眉头哭起来。认真恋爱吧在夜晚的池塘边,逝者家属的哭声扎根在潮湿的泥土里,空气中悲痛的咸腥味久久不散。孟立蓉的骂声也被两旁哭声掩过,只有孟惟深一个人听得见。骂他这么大个人了还没点危险意识,他是不是想找死,死了留她一个人在世界上孤苦伶仃。孟惟深沉默着全盘接受,到此为止还算能收场。可她接着要翻旧帐,骂他没良心,明明她独自把他拉扯到这么大,他还记恨着她跟许庆东离婚,想用死亡报复她。“能不能别再提你前夫了。”孟惟深无端烦躁起来,“他之前确实来北京私下找过我,那又怎样呢?”孟立蓉终于顿住了,揪着他问:“你们说什么了?”“他早就有新老婆新小孩了。如果不是有利可图,他根本想不起我们。”孟惟深麻木道,“哪像你。只有你会揪着以前的事反复提,难道你还没放下你前夫吗?”孟立蓉短促地骂了句“混蛋”,也不知是骂许庆东还是他。扭头就走。见他没跟上来,又气喘吁吁地招呼他:“愣着干嘛,赶紧走吧。回家吃晚饭啊。”亲眼目睹的那场死亡仍压抑在他心头,孟惟深没什么胃口,草草扒拉干净碗里的米饭,就当凑合一餐。晚餐结束,孟立蓉照例来收拾沾满油渍的碗筷,堆砌起高高一堵墙。孟惟深犹豫片刻,还是跟随母亲走去厨房,帮对方一起刷碗。母子俩各分得一个水池,背对而立。谁也没主动求和,厨房里只听得见哗哗的流水声,叮当的陶瓷和不锈钢撞击响。哗啦声刺破屋内的宁静,一只陶瓷盘子滚落在水泥地上。母亲随之惊叫起来,忽而从身后抱住了他。手套沾着的泡沫水渗入他的t恤,在他的肋骨间留下黏糊糊的潮湿意。孟惟深浑身僵住,只听母亲在身后道:“我想起兰兰了,她以前也总是想帮我洗碗……她才那么一点大,就很懂事了,比你几个姨妈小舅都懂事。”“兰兰是谁?”“我的小妹。孟立兰。”对方断断续续地啜泣着,“她走的时候还没有今天的孩子大呢,应该九岁?还是八岁?我们一块去池塘边赶鸭子,我几分钟没盯着她,她就……我也不会游泳,我跑去跟大人求救,还是太晚了,我们眼睁睁看着她沉下去了。”关于死亡的悲痛记忆再次痛击他的心脏。孟惟深碰了碰母亲的手臂,当作笨拙的安抚:“妈,出意外不能怪你。让小孩去池塘边赶鸭子也太危险了。姥姥姥爷呢,家里没有别的大人管鸭子吗?”“当时你姥爷在城里工作,你姥一个人要种地还要看一大堆孩子,压根忙不过来。别跟你姥提这个,她一直恨着你姥爷呢,觉得你姥爷不管孩子,四妹才会走掉。”“她……兰兰埋在哪里了?我从没听你们说起过,也没见你们去扫墓。”“我们找不见她的坟了。”母亲失魂落魄地摇头,“当时我们把她埋在耕地里了,没有立碑,就是一个小小的土堆。后来大家都进城上学工作,几十年没回过乡下。去年我和你姨想找她,但怎么都找不见她了。”这缕早逝的幽灵,几位至亲之人都不愿意提起关于她的回忆,她也没留下任何遗照或者墓碑。她在人间存在过的所有痕迹都已被抹去。死亡并非生命的终点,消亡才是。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关于成为神选者这件事 爱你不过欺自己 年代快穿:炮灰她恶毒又迷人 倾世谋妃,番外 师姐放我走吧,我再也不卧底了 暴君蛇王跪了搓衣板,番外 戒爱此妖:蛇王,别咬我 遭雷劈后,我被美男王爷宠翻天 首席霸上瘾:娇妻哪里跑+番外 医路婚宠沐年华 见习女仆特别班 给本王滚,番外 墨姝传 纯爱战神今天也是男妈妈+番外 拍一拍小狗 恶女穿年代,满级黑心莲 当失忆大佬遇上坑货系统 没错,朕就是打工小皇帝!/盛夏漫漫长 快穿之言灵师不炮灰 走进新农村,带领乡亲发家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