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了摇头,模模糊糊看着他:&ldo;我早就不想活了。&rdo;
他一怔,胸口像是被炸开一样,片刻后柔声说了句:&ldo;以后我会多回家陪你,陪你聊天,我们一起看书,下棋,练字,和以前一样。&rdo;
像是当年哄受委屈的她一样。
她再次摇头,目光变得冷硬:&ldo;千万别再回来了,让一洵陪着我,走完最后的日子,谢谢你了。&rdo;
这么多年,她第一次求他。
他平静地看着她,轻轻摩挲她的手背,末了说了声好。
还能说什么呢,他们本就不该成为夫妻的,她本就不该对他痴迷的,要是十七岁那个夜晚没遇到他就好了,她不会知道爱情会如此沉醉,也会如此折磨人心;她会嫁给一个有钱的,庸俗的,对她百依百顺的男人,一生安好。
错误的选择,竟然用一生来弥补。
慕一洵回到公寓,曾好正在喂鱼缸的七彩鱼。
&ldo;回来了?&rdo;她笑着转过身来,放下饲料,走过去,却看见他额头肿了一大块,立刻用手去摸,&ldo;怎么起了一个大包?&rdo;
&ldo;不小心碰到的。&rdo;他找了个借口。
&ldo;疼不疼?&rdo;就算他不疼,她可心疼了。
柔软无骨的手按在他的额头,他感觉好了很多,伸手将她抱起来,走向沙发。
&ldo;你妈妈病情怎么样?&rdo;她问。
&ldo;不太好。&rdo;他说实话,&ldo;也许只剩不多的日子了。&rdo;
她的眼神顿时暗了下去,想了想说:&ldo;你多陪陪她吧,否则以后会后悔的。&rdo;
他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点了点头,片刻后问道:&ldo;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辈子?&rdo;
她看着他冷峻的脸,清黑的眼眸,眉眼的疲惫,郑重地说:&ldo;我愿意。&rdo;
他拉过她的手在唇上轻轻啄了啄,唇角溢出一点迷人的笑:&ldo;即使我变得一无所有?&rdo;
&ldo;就算你什么都没有,我还是愿意跟着你。&rdo;
&ldo;理由是?&rdo;
&ldo;因为你会保护我,会照顾我,也会疼我。&rdo;
&ldo;疼你?&rdo;他语气很正经,却一句双关。
她的耳朵红了一下,还是点头:&ldo;没错,你是除了爸爸,奶奶和爷爷之外,唯一一个会疼我的人。&rdo;
他修长如玉的手掌摩挲在她嫩嫩的脸蛋,沉静的黑眸攫住她的,好一会才说:&ldo;那你是答应嫁给我了?&rdo;
&ldo;……啊哈?&rdo;曾好心想,什么时候答应了这件大事?
&ldo;别装糊涂,刚才你说愿意跟着我,即使我什么都没有。&rdo;他一字字地纠正,&ldo;如果一个女人无名无分地跟着一个男人,算是怎么回事?这个时代,只有妻子才能一直跟着她先生。&rdo;
&ldo;……&rdo;曾好觉得自己好像上当了。
见她迟疑,他的目光折了折,声音更沉:&ldo;难道你还想有别的选择?&rdo;
&ldo;当然不是,我怎么还可能想有别的选择……&rdo;
&ldo;那就可以了。&rdo;他迅速截断了她的话,一手箍住她的腰,一手点了点她的额头,&ldo;你想一直跟着我的这件事,我准了。&rdo;
&ldo;……&rdo;
他抱住她,声音在她发顶,认真沉肃,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ldo;记住,你这辈子只能跟着我,由我照顾你。&rdo;
慕母最后的日子过得平静,完全由慕一洵一人亲自照顾她。
初冬的某一天,她懒懒地抬眸,懒懒地说:&ldo;带她来见见我吧。&rdo;
他确定自己没听错后,冷静反问:&ldo;你要见她?&rdo;
&ldo;对。&rdo;她声音很轻很细,&ldo;放心,我一个快死的人,不会有力气吃了她的。&rdo;
两天后,慕一洵带曾好到了慕宅,慕母要求单独见曾好,慕一洵就在楼下的客厅里喝茶。
慕母和两年前完全不同了,整个人瘦得皮包骨,面色蜡黄,头发也白了一半,只剩下一对眼睛是清慡,明净的。
她正要说话,先咳了出来。
曾好看她咳得不轻,很自然地拿过床柜上的温水,来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说:&ldo;您需要喝水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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